景绣站直身子,双手交叠在腹前,垂首恭立。
叶夫人茫然的看向叶国公,叶国公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安抚的意味颇浓。
叶寻看了李德庸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周围叶府的下人们面面相觑,有些手足无措,若是宫里来下旨他们自然都是应该下跪的,可是这李公公带来的却是他们东旗皇上的旨意,这他们到底要作何反应呢?
他们一个个目光探询的看向叶国公夫妇和叶寻,叶寻目光在他们脸上轻轻一扫,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众人却都看懂了,一个个敛容正色,恭敬的低着头。
李德庸没心思去在意旁人的反应,叶家是钟鸣鼎食之家,在平阳城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他来这儿宣旨本来就不合适,但是谁让这景绣住在这里呢,旨意是对景绣下的,自然只要她一人接旨即可。
看着景绣丝毫没有下跪的意思,他举着圣旨的双手不由紧了紧,“听说五公主是在乡野之中长大的,看来还不是很熟悉宫廷礼仪啊,这皇上下的圣旨是要跪下听旨方能显示对皇上的臣服和恭敬的,不管在哪国哪朝哪代都是一样的,连外面的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五公主竟然不知吗?”
景绣听着他讽刺的语气,镇定自若的抬首看向他,“公公莫不是忘了,我是西临的五公主。”
“不错,你是西临的五公主。”李德庸仿佛心情很好的点头承认,随之话锋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眼神锐利如锃亮的刀锋,“可是五公主现在还多了一个身份,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今天就是濬王殿下在这里也是要下跪的,何况即将成为濬王妃的五公主呢?”
景绣脑中飞快的转动着,这分明就是东旗皇故意派这个李德庸过来给自己下马威的。不过这也从侧面反应出他已经承认这门婚事了,先不管他为什么会忽然同意,思绪回到此刻的处境上来。
她完全可以以还未成婚自己还不是濬王妃的理由来搪塞,可是这样势必会彻底得罪这个李公公,也会让东旗皇对自己更加的不喜。可她若是跪了,那东旗皇上就会喜欢自己吗?
这分明就是派人来让自己不痛快的,说明这东旗皇就算承认了这门婚事也是被逼无奈的吧?
李德庸目光紧紧的盯着她,见她面色如常的站着,似乎出了神般,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五公主,你说咱家的话在理不在理?”
景绣回过神来,脸上堆满和煦的笑容,“公公说的自然是在理的,不过……”
李德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头一突,神色多了几分警惕,“不过什么?”
景绣笑的无邪,“我有两个问题要请教公公。”不等他开口她就竖起了一根葱白般的玉指,“这一,公公平常见到濬王要行礼吗?”
李德庸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斟酌着回道:“这是自然!”
景绣微笑着点点头,接着又伸出一指:“这二,我若成为濬王妃公公见到我应不应当行礼?”
李德庸面色一沉,扯着嘴角道:“自是应当的。”
“适才公公见了我却稳坐如山,我主动对着公公行礼,公公也是生生的受了,我既马上是濬王妃了,竟然还要对公公行礼,真是……”
她摇摇头,纠结着一张明媚的笑脸一脸的莫可奈何。
你既然用“出嫁从夫”来要求我下跪,那么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既然需要尽作为濬王妃的义务那么我自然也应该享受成为濬王妃的尊容与优待,你本应该向我行礼却硬生生的反受了我一礼,是你先坏了规矩不把我当濬王妃看待此刻又凭什么来要求我呢?
李德庸脸色黑的犹如锅底,攥着圣旨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的颤抖着,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不见,目光阴骘的看着她。
景绣丝毫不惧,反正今天就算她跪了,那东旗皇也不会真的就接纳自己了,今天这事传去东旗还会让别人以为自己软弱可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