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白扶了扶眼镜,声线沉稳地说道。
即使不断地做心理建设,艾笙还是险些被这个噩耗击倒,手撑在办公桌上,满办公室的白在眼前晃来晃去。
方一白给她倒了杯水,艾笙伸出僵硬的手接过来,“谢谢”,她接过来,魂不守舍。
“但庆幸的是,癌细胞并没有出现转移现象。建议尽快手术”,方一白看着女孩子苍白的脸色,语调缓缓说道。
“嗯”,艾笙麻木地点了点头。她渴极了似的,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眼睛里的雾霭淡去,明亮的光芒从里面迸发出来。“这段时间我父亲就拜托方教授了”。
“哪里,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艾笙回到病房,荀智渊已经从昏睡当中醒来,他混浊的眼睛藏在四周松弛的皱纹里,看见女儿进来,目光把她迎到跟前。
他笑得很费力,只是完成了挑起嘴角的动作而已,麻木到毫无欢喜。
“艾笙,要是太忙就不要往这儿跑了,你还要上学,太累了”,荀智渊声音虚弱地说道,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怎么会”,艾笙笑了笑,要去拉住他的手,却被父亲躲开了。她愣了一下,默默又把手收回来。
荀智渊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别整天费心思了,我本来就该下地狱”。
艾笙不想听这个,“未来比过去更重要。以前的事情已经翻篇了”。她呼吸重起来,指尖开始发抖。
荀智渊把侧脸埋进枕头里,眼睛里的混浊不断分解成泪光,“我知道自己这么说很自私,但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觉得死了就可以赎罪。既然活着比死掉更痛苦,那为什么不让报应来得更尖锐一点?”,艾笙面无表情地说道,“爸,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所以——”
艾笙喉咙梗得发疼,“所以请你不要让我看起来像个傻瓜”。
荀智渊垂着眼皮,女儿高挑倔强的身影随光线一起涌进眼眸当中,他嘴唇抖了抖才发出声音,“那就顺其自然吧”。
艾笙绷紧的脊背慢慢松散下来,她上前去,给父亲掖好被角,轻声说了句“晚安”,走到门口把大灯关掉,退到外间去。
护工晚上就在外间的沙发上睡,艾笙冲他点了点头,出了病房。
走廊上静悄悄的,一点风也没有。整个医院就像密不透风的容器,给人憋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