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任何与路途相关的记忆,她就这么出现在了这里。又或者可以说,这是她潜意识中想来的地方。
这个点花店已经下班了,更别提员工唐若寒已经被她放了春假,故而位于一楼的花店中难得地空空荡荡的,就仿若从春天一下子过度到了严冬,不过也刚好与她此刻的心情相投契。
纪涵浑浑噩噩地上了二楼,因为定期就找人打扫的缘故,屋内保持着洁净。可再干净又有什么用呢?住在这里的人早就不在了,并且,离她越来越远。
早知道……
早知道将他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每天见到他,这样他就不会再碰上明茹,就算碰上,追名逐利的后者也八成看不上还只是个卖花小哥的他。
那时候的她是怎么想的呢?
为什么会同意并且促使他离开呢?
明明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
纪涵躺在毫无被褥的木板床上,将自己整个蜷缩成一团,满脸满手满身都是冰冷的。她现在满心都是挫败感,因为命运的“不可抗拒性”。明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可他却偏偏还是和陆恒阳成为了好友,可他却偏偏还是遇上了明茹,那么,那既定的死亡也会按时来临吗?
这种事情……
☆、59卖文买饺子的第三天
纪涵也不知道自己在硬梆梆的木板床上躺了多久, 脑中心里都乱糟糟的,越想越是心灰意冷。到最后, 她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 只想安静地躺倒天荒地老。
她甚至还抽空脑补了下若干天后警察闻着臭味冲进来只见到已经变成真·死咸鱼的自己的画面,居然还觉得挺有趣, 轻笑了两声。这笑声在空荡荡的屋内回响, 更衬地屋中空寂了。
纪涵很少有这么颓然的时候,可眼下的确是情绪到了难以自已。
就在此时, 手机铃声蓦地响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一定很爱他,若非如此, 又怎会只因为听到了独属于他的铃声, 就感觉心脏又有了一点温度呢?但是, 不想接,完全不想接。
纪涵翻了个身,两眼无神地注视着被自己随手丢在屋中间的包, 正响着的手机就乖乖地待在它体内。她不允许,它就出不来, 比他乖多了。
……不,她应该收回前言。
这铃声和它代表的那个人一样不听话,哪怕她根本不想动不想起床不想接电话, 它也一刻不停地响着响着响着,直要把人逼疯。
她想,他很少会这么急切地打着她的电话,所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是她的心情比较重要, 还是他的心情更为重要?
答案简直是不需要思考的。
于是纪涵动作僵硬地爬起身,挪动着因为天太冷、躺久了血液流通不畅而有些麻的腿走到包边,用同样冰冷而发麻的手从中拿出自己的手机。铃声刚好断了,但很快,又再次响了起来。她抿了抿唇,最终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又按了免提。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精疲力尽,连把手机拿到耳边的力气都欠缺。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只听到他急切的声音传来——
“你在哪?”
然后是急促的喘息声以及凌乱的脚步声,他似乎在跑动或速度很快地走动。
“你现在在哪?”
他又问了一遍。
纪涵抿紧唇角,别过头,不说话。
她不想说话。
“听得到吗?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章御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疯了,他紧抓着手机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慌乱无比地说道,“我去了你公司那边的住处,没人;又来了你家,还是没人。你还没回家吗?现在在哪?”他认真地倾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哪怕来自她的一个音节都足以拯救他,然而没有,他只听到属于自己的回声,就好像她的手机正被摆放在某个空空荡荡的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