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公孙氏的女儿,公孙应姜对于杀人、尸体之类,早就见多识广到无动于衷了。
所以在郑国公府的假山山洞里杀完人善完后,立刻恢复如常:那种一刀割喉的死法何其利落,连惨嚎都没有,实在无法触动公孙应姜多少情绪。
而盛惟乔自幼娇生惯养,眼目所见尽是花好月圆。就算她当年被逼急了,曾经用徐抱墨的御赐软剑,砍下过韩少主的头颅,但彼时因为盛睡鹤的出现,她其实没怎么注意到韩少主的尸体。
饶是如此,她后来到了楼船上,确认安全了,也足足吐了好半晌,最后被徐抱墨送回舱中安置,更是当天晚上就发起烧,足足烧了四日才退热,将远在岸上的盛兰辞夫妇都吓的差点魂飞魄散!
今日尽管下手杀人的不是她,可在狭窄昏暗的山洞里,跟那具尸体相处了那么久,相比当初韩少主被干脆利落的穿心与斩首的尸体,今儿个那人的尸体更因为孟碧筠造成的伤势触目惊心……盛惟乔当时虽然撑住了,却不可能像公孙应姜一样,过后也不当回事。
她可以说是憋着一口气回来的。
而这口气,在看到盛睡鹤的时候,瞬间风流云散。
若非盛睡鹤及时将她拉来书房,她十成十会在垂花门那儿,当着众人的面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以发泄今日郑国公府之行的惊怖与后怕!
此刻固然因为被拉来书房的这段路上,稍微抑制了下情绪,可也就支持到仪珊离开,甚至等不到与盛睡鹤一块落座,她已经无法继续保持仪态,下意识的冲过去,抱住了正在关门的玄衫男子,瞬间泪落纷纷。
女孩儿只顾用越来越用力的拥抱与仿佛永无止境的无声啜泣抒发被强行压抑了半日的恐惧,却没注意到,盛睡鹤的身体,越来越紧绷。
成年男子多年征伐与长年锤炼下来的躯体,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看似瘦削,实则健硕,每一寸都力量深藏。
他保持着一手刚刚离开门闩、一手扶住了女孩儿紧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的姿态良久,昳丽的面容上渐渐无喜无悲,似泯灭了所有人气,星眸中却犹如怒海狂澜,瞬间就有无数风暴生灭。
片刻后,见女孩儿仍旧没有止息的意思,盛睡鹤闭了闭眼,睁开时已是一片平静。
他抓住盛惟乔的手臂,在几处穴道上揉按几下,已经哭的茫茫然的女孩儿,就下意识的松开了他。
然后,他转过身,张开双臂,重重的抱住女孩儿,与此同时,薄唇却极轻柔的、可以说是小心翼翼的吻在女孩儿的鬓角。
……公孙应姜将盛惟妩送回房,本来随便哄这妩姑姑几句,就该去书房的。
但因为她担心受到盛睡鹤的责罚,心说不如借这个机会拖一拖时间,等估计盛惟乔已经把事情经过说完了,自己再过去。
这样盛惟乔这个容易心软的姑姑,就可以专门的为自己求情了!
这么想着,她故意在盛惟妩这里逗留了好一会,才与这位姑姑道别离开。
出了厢房,沿着抄手游廊转了个弯,就是书房了。
这时候仪珊正裹着羊裘站在外面听命,见着她,就上来见礼:“小姐!”
仪珊幼年就被掳上玳瑁岛,自然认识公孙应姜。
不过这会公孙应姜朝她摆了摆手,轻声道:“如今都在盛家做事,还是按照盛家的规矩唤我‘孙小姐’的好!”
仪珊连忙告了声罪,道:“您是来寻公子复命的么?”
见公孙应姜点头,就上前叩门通报。
因为刚才盛睡鹤是当众说了让公孙应姜安置好盛惟妩就来书房的,两人都以为敲个门意思下,公孙应姜也就可以进去了。
却没想到,仪珊叩门之后,又隔门禀告了缘故,里头却久久无声。
她不明所以,又敲了敲房门,还提高了嗓音再次通禀了一遍。
如此再三,书房内却始终寂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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