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盛府的时候,盛惟乔如果要睡懒觉,左右盛兰辞夫妇都纵着,贴身大丫鬟自然也不会太违逆了她。
但现在在船上,不说其他人,单一个盛惟妩,那是张开眼睛就要找姐姐的,盛惟乔却不好再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了。
“啊哟!”盛惟乔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想起来昨晚的悲惨遭遇,迷迷糊糊的爬坐起来,边揉着眼睛,边在脚踏上胡乱勾着丝履。
结果还没探到丝履的位置,方在脚踏上一点,已觉左脚脚腕一股子酸痛陡然升起,顿时一个激灵,张眼道,“绿绮,你快去打盆热水,拧个热帕子来与我敷一敷!”
绿绮闻言也发现了她脚腕上的伤,不由变了脸色,快步走到外面喊了个小丫鬟去准备,就折回来问她:“小姐昨儿个入睡前还好端端的,怎么一晚上过来弄成这个样子?”
“……半夜里睡不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当心被香几绊倒砸的。”盛惟乔苦大深仇的看了眼榻边的黑漆嵌螺钿折枝花卉纹香几,“先去拧帕子,等会我梳洗好了,你再喊大夫来给我瞧瞧吧!”
虽然盛睡鹤昨晚说了没事,但终归还是得到大夫确认了才能完全放心。
绿绮注意到她视线,还以为她是被那张黑漆嵌螺钿折枝花卉纹香几砸的,既意外又心疼,忍不住嗔道:“小姐当时被砸了怎么不立刻喊醒奴婢去请大夫呢?竟生生忍到现在——若叫家里的老爷跟夫人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
“大半夜的请大夫,只怕这上上下下都要被惊动了。”盛惟乔有点心虚的说道,“我瞧着不像是伤了骨头的样子,也就直接睡了。”
这时候绿锦带着槿篱几个小丫鬟,拿了水盆巾帕等物,进来要服侍盛惟乔梳洗,见气氛不对,自然要问,问明情况后,绿锦少不得要埋怨同伴:“小姐晚上睡不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你居然一点没发现?你是怎么陪的夜!”
“好啦,这地上铺的这么厚的氍毹,昨晚雨声那么大,绿绮还是睡在外间的,听不到也不奇怪。”要当真是自己在屋子里走动时被绊倒弄伤了脚腕,绿绮毫无所觉,这会挨骂,也还罢了,但事实是她自己作死受的伤,却不好让陪夜的丫鬟背锅了。
当然盛惟乔也不好说出真相,只赶紧岔开话题,“赶紧过来服侍我梳洗,待会还要请大夫过来呢!”
绿锦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了,屈了屈膝,上前服侍她更衣梳洗,只悄悄拿眼睛白绿绮:还愣这做什么?!还不快点亲自去请大夫,好将功赎罪?!
好在半晌后,大夫过来仔细看了伤,结论跟盛睡鹤昨晚说的一样:“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这只是皮肉伤而已,看着骇人,其实拿热帕子敷上些时日就好。当然这两日小姐顶好还是卧榻休养,不要让这只脚受力。”
楼船虽然宽敞,也就这么大,出行这些天,这位大夫还是头次被请上三楼,所以他前脚离开,后脚整艘船上都知道了。
除了盛睡鹤跟那两名目睹盛惟乔坠落到二层舱房的下属外,余人闻讯都很惊讶,包括敖鸾镜在内,纷纷前来询问:“怎么忽然请大夫了?可是有什么不适?”
徐抱墨跟敖鸾箫尤其的怀疑她是被昨儿个的经历给气着或吓着了,以至于郁结在心,一晚上过来所以病倒。
对此盛惟乔只能盯着那张无辜的黑漆嵌螺钿折枝花卉纹香几看了又看,把对绿绮说的经过重复了再重复。
“原来如此,世妹往后还是要小心些才是,哪怕在自己内室,也该留着神啊!”徐抱墨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仍旧觉得跟赵桃妆孟归欢那些人有关系——他们出海也有几日了,盛惟乔以前又没有说半夜里睡不着,起来满屋子转,以至于被香几绊倒砸伤自己的,怎么昨晚就要这样绕室彷徨了呢?
说不得是在岸上吃了亏却一时间没法找回场子不说,甚至还得担心人家继续算计,心气难平,是以大晚上的也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