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拾遗,和他交情匪浅的东宫属臣也保持沉默。
武皇后匆匆扫一眼裴拾遗的折子,嗤笑一声, “还是那么不知所谓。”
让人把折子扣下,不许让李治看见。
散朝后,中书省中书令和门下省侍中留下没走。
“两位相公,圣人有请。”
武皇后已经返回内殿,李治为什么会单独召见他们?
中书令和侍中对望一眼,不露声色,收起笏板,一路穿花拂柳,跟随宦者走到一座偏僻的侧殿前。
侧殿位于宫闱深处的一座废弃殿宇,周围是花木掩映的园林,地广人稀,人迹罕至。
李治站在廊檐下,注视着竖立在庭中的一堵矮墙,神情肃穆。
数十个宫人在空旷的院子里来来回回转悠,不知在忙什么。
台阶前一排高大的身影,个个头戴平巾帻,身穿大绣襦衫、肥袴褶,脚踏高头履,威风凛凛,仪态威严,标准的武将打扮,分别是南衙诸卫将军和北衙禁军的将领。
中书令和侍中眉头紧锁,偷偷瞄对方一眼,确定彼此都看不懂场中的情景,放下心来。
不及二人和众位将军寒暄,忽然炸起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天摇地动,神鬼降世。整座宫殿在响声中轻轻摇晃,屋瓦发出刺耳的碰撞声,脚下的土地也在跟着震颤。
两位宰相怎么说也是位极人臣的肱骨栋梁,心志坚毅,心里砰砰跳得像打鼓一样,脸上还平静镇定,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沉稳模样。
裴宰相捋一捋胡须,一派世外高人的翩然风姿,心想:当着圣人的面,不,当着袁猫的面,绝对不能丢脸!
看到袁宰相惊骇之下踉跄了几步,裴宰相噗嗤一声,笑着提醒:“袁公当心!莫要摔了!”
袁宰相靠着栏杆站稳,脸上涨得通红,挥一挥袍袖,暗骂:裴狐狸!
等众人从震惊惶恐中回过神来,庭院中竖起来的土墙已经被炸开一条两掌宽的大口子。
李治吩咐宫人打扫狼藉一片的院子,笑向众人道:“诸位爱卿,若是此等奇物用在战场之上,可有震慑敌军之效?”
袁宰相抢着道:“陛下,这奇物声如雷霆,气势万钧,善加利用的话,岂止能震慑敌军,亦能攻营拔寨,开山裂石,或许用处还远非如此。”
诸位将军们交头接耳一阵,赞同袁宰相的看法,他们是领兵之人,更加能体会火药可能在战场上发挥的作用,“陛下,此物就是烟花吗?”
李治摇摇头,“不是,不过它是工巧奴们在制造烟花前偶然配置成功的。”
“陛下……”裴宰相想了想,郑重道,“此物事关重大,必须小心谨慎。”
李治明白裴宰相的暗示,挥退宫人,缓缓道:“烟花虽然是永安公主指示工巧奴们造出来的,但她本人并不知晓配置的丹方,前夜朕已经命人将所有知情的工巧奴和药童召回宫中。裴卿大可放心。”
裴宰相松了口气,现在外边沸沸扬扬,市井里坊的百姓们都在议论太平公主和永安公主为了在斗花草宴会上出风头,无意间制造出烟花的故事。他怕两位公主年纪小,不知烟花的重要性,随意把秘密泄露出去,让外人捡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