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笑道,透着日暮西山的疲倦。
长生坐在了旁边的小凳上,笑着道:“老阁老为大周鞠躬尽瘁,原本晚年可以享福的,可却因本宫而不得不再劳累,本宫自然该来送送老阁老,怎么担的起劳烦二字?”
“公主……”方阁老笑了笑,“还是叫您公主吧,当年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您还是仁宗皇帝的公主,那时候宫里面都只叫你公主,不需要封号也不需要别的,只要是说起公主二字,便是指您了。”
“是啊。”长生笑道,“当年母后得我得的艰难,生下来之后担心福气过重了养不好,便弃了礼部给挑的好名字好封号,给我取了长生二字,倒是我任性,不懂这拳拳慈母之心,觉得没封号实在是丢人,闹腾了一场,父皇想安抚我,又不想拂了母后的心意,便想了这般一个折中的法子,没封号又如何?我还是他的掌中宝,甚至可以说,我是他唯一的女儿。”
“仁宗皇帝的确很宠爱公主。”方阁老笑道。
长生继续笑道:“可是我还是不太懂事,总是要他操心,甚至还伤了他的心。”
“可如今……公主没有让他失望……”方阁老继续道,“你一手保住了大周的江山,一手护住了这天下百姓的安宁……你甚至做的比先帝都要好……公主殿下,你并未辜负了仁宗皇帝的宠爱与信任……”
“方阁老也认为本宫有心篡夺秦氏的江山?”长生笑容未变,却是换了自称。
方阁老摇头,没有犹豫也没有迟疑,“我相信公主绝不会做出任何危害大周江山的事情……正如……我相信……仁宗皇帝不会……将这片……他用他最心爱的结发妻子换来的锦绣江山……交到……心怀否侧之人的手中……我亦相信先帝……不会看错人……”
“先帝……”长生笑了。
方阁老自然明白这笑的意思,“先帝……的确在很多事情上边……糊涂……但他也是……仁宗皇帝的子嗣……是他最后选定的继承人……我相信……他不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糊涂的……事实……也证明了……不是吗?”
“人总是会变的。”长生看着他,“老阁老忘了吗?这江山原本便是我的呢。”
“是啊。”方阁老笑道,浑浊的眼中迸发了光亮,“只是公主放弃了不是吗?仁宗皇帝唯一的嫡出公主,既然放弃了,又怎么会回来抢?再说了……公主夫妻恩爱……儿子孝顺……一家和乐,又怎么会那般想不开来趟这趟浑水?”
长生笑了出声,“那老阁老为何苦苦等候本宫前来?”
“因为陛下……”方阁老继续道,“因为老臣想在临终之前再为朝廷尽一份心……”语气越发的低沉,更为消耗精力,“老臣……亦想为……公主尽一份心……当年……公主饶了宁王……这孩子虽说不是方家的子孙,可到底流着方家的血,他做错了事情,方家理应为他承担……”
“老阁老当年已经承担了。”长生道,若不是为了保住宁王,他又如何会在晚年重新出山,以致将方家过早地摆到桌面上?原本方家可以渡过将来皇帝亲政的危机的,可如今,却不得不卷进来了,“无需再承担什么。”
“多谢公主……”方阁老明白这话的意思,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再也不会秋后算账,“那就当……老臣为大周再尽最后的一份心吧……”
“好。”长生道。
方阁老喘了好几口气才能继续下去,“陛下……幼年遭逢巨变……又是身处这般位子……他的性情难免会有些左……但他本性还是宽厚的……他并不恼恨公主……只是太多太多的事情……太多太多的顾虑……让他不得不对公主抱着怀疑……甚至是对峙的……心态……可是公主……他只是想不通……拗不过弯而已……他会是一个好皇帝的……只要他解开心结……他会比先帝做的更好……甚至比他的先祖们都会做的更好的……公主,将来……若是陛下做了什么让公主伤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