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把他赶紧扶起来,上头成去非沉吟片刻,朝福伯打了个眼色,福伯早有备无患备好了车驾,一个手势,便一切就绪。
“你来带路吧!”成去非正欲打帘而上,小厮却支吾起来:“小人的驴,小人的驴可怎么办?”
“你骑驴来的?”赵器四下看了看,小厮忙不迭点头,赵器扫了一圈也没见驴子的身影,“驴呢?你栓哪儿了?”
小厮上前讪讪道:“小人的驴不让进乌衣巷,栓两里地外的桥头了,小人托酒肆老板给看着的。”
成去非心底暗自叹息,示意他上车:“我会安排人回头把你那驴送去,你只管放心。”
小厮犹疑了下,才上了马车,待坐定,成去非便问:
“你家公子既已病重,缘何等到这个时辰来报?”
“公子昨夜里就说要见您,天蒙蒙亮,小人就上了路,只怪小人是个蠢货,半途还迷了路,一直等这抹烟了,才知道乌衣巷在哪儿……”小厮只顾絮絮叨叨回话,赵器却早听出不对,忽打断了他:
“王公子家住何处?”
小厮一愣,很快接道:“在建康县底下洪蓝镇的黄鸟圩。”
听得赵器又气又无奈:“你家公子倒也真是……这烟灯瞎火,路途遥遥,你还认得路吗?”
小厮看他面有厉色,吓得不敢多言,只把头点得鸡啄米一样。
成去非用眼神止住赵器,掀了帘子,对赶车的小厮道:“让这人也坐上去带路。”
“大公子,底下的路不好走,怕是走上一夜也指不定,您看,要不然明日再赶路?白天也方便些。”赵器犹豫着提议,心里想着那王公子病重,却要折腾我家公子一宿不能歇息……
话刚说完,马车一个趔趄,两人都没防备,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赵器慌得连忙成去非,果真是他们的大公子被□□着了!
成去非以手扶额,疼的后劲一时还过不去,前头赶车的小厮早吓得魂飞魄散,呵停了马,扭头掀了帘子一脸愧色请罪:
“不知路上哪来的石头,硌着了,小的领罚!”
他无声扬了扬手,小厮便看赵器,会意继续赶车去了。
好半晌,成去非才缓过来,兀自又掀了帘子,想看行程,外头灯火渐渐冷落,建康城宵禁的时辰很晚,明显是到了城郊处。
借着隐约的光亮,只觉眼前一片建筑占地颇大,仔细瞧清了,竟是一所宅子,可这么大的宅子,门前至少该挂上灯笼的,一眼望去,烟黢黢卧在如墨的夜色里头,像沉睡的一头兽,不认真辨别,根本瞧不出来。
再往周围看,便是农田了。
赵器见他凝神往外看着什么,还在忧心不知他伤得可重,只听成去非道:
“你这几日有空,来给我查查这个宅子怎么回事。”
话虽如此说,脑中已联想到一些,目光便和夜色融为一体了。
车马开始颠簸起来时,两人心下都明白,这是彻底出了京都。
而此刻,黄鸟圩里,王朗正挣命咳着。
前一阵他染了肺病,如何也不见好,半夜昏沉间清醒,心头跳得凶,身子乏且沉,脑中却是清醒的,咬牙撑起身子,吩咐仆人去成府请成去非,仆人踟蹰,他苦笑,是啊,常人去乌衣巷特地拜访且不敢说能见到大公子,这个时辰让成去非亲自上门岂不荒唐?仆人料定他是病昏了头,瘦骨伶仃的模样看着真是可怜,王朗猛咳一阵,脸颊上病态的嫣红一直不散,几乎是低吼:“让你去便去,就说是山东王朗请的!”
这一发力,全身散了架似的,婢女忙从身后拖住他,勉强灌了药,倚着靠枕歇息半晌,才觉得心底那口气又慢慢缓了过来。
王家宅子甚小,院落却整整齐齐,幽静冲和,等成去非到时,天色已朦胧,隐约看得清青石板小径,半片竹子掩着柴扉。有人过来行礼,接过灯笼,在前引路。
屋子里汤药味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