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镯是前些日子茜香国进贡来的,三个颜色的玉石,也叫做福禄寿玉石。这只手镯的颜色分别是瓷白淡绿和浅紫三个颜色,配合得十分雅致清爽。一枝茉莉花盘旋在镯子上面,淡绿的一部分雕成了花枝花叶,瓷白和浅紫的部分雕琢成了花瓣和花蕊,雕工大气而精致,一看而知出自大家之手。
听了皇帝的话,贾元春似笑非笑的抬眼瞥了他一眼,伸手拨弄了一下茉莉花镯子,哑哑的说道:“陛下这么说,叫其他姐妹们听了,心里怎么想?”慵懒微哑的嗓音,像是随意伸出去拨动琴弦的手,乱了人的心绪。
皇帝在贾元春身旁坐下,拥着她的肩膀笑道:“管她们怎么想,我只要你欢喜,就行了。”如今他在贾元春跟前,几乎很少称朕了。
听了这话,贾元春送给身旁男人一个带着感激和爱意的眼波,心里却在冷笑。据她所知,与这只手镯一同进贡而来的还有一盒更加珍贵难得的粉红和粉紫色的珍珠,正摆在淑妃宫中呢!所以男人一时情动说出来的话,听听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当真。若是当真了,难免会伤心。敌不动我不动,方是正理。
两人拥在贵妃榻上低语了半晌,待到宫灯的光亮逐渐暗淡下去之后,皇帝便在贾元春耳边说道:“夜深了,卿卿与我安置了罢……”
贾元春任由皇帝将自己抱起步向寝房,低垂睫毛,掩下眼底无聊的情绪,只差打个哈欠表示自己实在感到不耐烦了。墙上两个人的身影,看似融为一体相亲相爱,其实距离依旧遥远着呢。
帝王的真爱,是世间最不可求的奢侈品。只有传闻,未曾亲见。难怪后世有文学家曾书,集/权主/义国家的君王,是没有权力要求爱情和友情的。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无奈。正所谓,高处不胜寒。
次日清晨皇帝起身离开之前,特地吩咐宫女不要吵醒婕仪,让婕仪好好歇息。这话恰好叫过来打探情形的史容华听见了,心里顿时像是喝下去了一大碗加了黄连的醋,又酸又苦。这贾元春,与自己一样出身四大家族,却怎么比自己运气好了这么多呢?让人只要一想起,便生出许多的不服气来。她却不愿意承认,这并非缘与运气,而是因为各人的资质不同。以她的外貌和头脑,能在容华这个位置上终老一生,就算是命好了。倘若不小心卷进宫廷斗争中去的话,那后果,真不是她可以承担的。身上无宠,皇帝连你的模样都不记得了,哪里还会在乎你的生死?别说你那四大家族的背景了,腐朽不堪尸位素餐的所谓勋贵们,是皇帝心里最为厌恶的存在。这个身份只能减分,不能加分。君不见从前的贾元春,被利用个彻底之后,便香消玉殒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道理大家都懂,却还是忍不住幻想,自己能是例外的那一个。可这世间,又哪里能有那么多的例外呢?
朝着屋子里面觑了觑,史韵蓉正要趔趄着脚儿朝里面走,便被一个小宫女含笑拦住了:“容华,我们婕仪还未起身呢,请待会儿再来吧。”
史韵蓉笑道:“元春妹妹真是懒得很,瞧这日头都快上中天了,也该起身了。我去叫一叫她——”说着便不管不顾,就要往里面闯去。照道理说现在贾元春位份比她高,她不应该叫她妹妹了。可史韵蓉仗着自己进宫早,年岁又比元春大,便一直还是叫元春妹妹。些许小节,元春并不在意,也就随她去了。如此一来,反叫史韵蓉觉得元春脾性好,是个好欺负的,就有些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见史韵蓉如此大胆,小宫女急了,连忙张开双臂牢牢挡住对方的去路,声音也大了起来:“容华,我们婕仪尚未起身妆容不整,你此时进去,真的不大合适!”她一着急,声音便显得有些尖利起来。听上去,有些个不够礼貌的意思。
要换了是贾元春身旁得用的大宫女抱琴或者芝兰这些人,拦了也就拦了,史韵蓉不会做什么。可现在挡在她面前的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