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殿中人,几乎是全身一抖,谁都知道冯籍是出了名的耿直,但并不代表,谁都知道他竟然还有这种殿前抽风的时候。
赵泰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一个月前,说好了一起议亲的皇子,惟独他收到了圣旨,皇帝把国子司业冯籍的长女指给他做晋王妃。这不是坑人吗?摊上这样一个老丈人?
果然,皇帝凉飕飕的目光就朝赵泰飘了过来,赵泰不动如山,眼观鼻,鼻观心,这事可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要说有气,他心里还不自在呢,有这样古板不懂事的老丈人,谁知道那冯家大xiǎo jiě到底是什么人儿呢?
皇帝气得脸都绿了,他等着冯籍把话说完,“……皇上,《汤诰》和《秦誓》中已有典范,前汉文帝就因太子失德下过罪己诏……”
皇太子的脸也跟着黑了,他不等冯籍接着把话说下去,就打断了他的话,“冯大人,本宫有何失德之处,需要父皇下罪己诏,还请冯大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清楚。若本宫真正失德,不用父皇下罪己诏,本宫这太子自动请辞!”
傅尧俞抬起头,朝着皇太子淡淡地看去一眼。皇太子这是有长进啊,把“罪己诏”这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免去了皇帝的尴尬,也不失为好手段!
谁知,冯籍却并不上皇太子的当,朝皇太子拱手,“殿下有没有失德之处,臣并不知道。臣只是打一个比喻,自古天降大罪,是对为君者的惩戒,如今安州遭受大灾,以向上天示侧身修行之诚意。”
“皇上……”冯籍面向皇帝请示,“臣以为,如今上天降下如此警示,是在谴责陛下对皇子们教导不严,以致失德,行为不端,祸乱宫闱,后宫无主,秩序不分……”
如果不是太了解冯籍这个人,皇帝几乎以为,这是惠妃请来的说客了!
靖国公的脸也黑了,他自然知道,冯籍说的“失德,祸乱宫闱”指的就是自己女儿之前那件“荷包”事件。靖国公不由得大怒,也不顾是在议政殿上,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指着冯籍的鼻子道,“冯大人,你说谁失德?说什么祸乱宫闱?你倒是说清楚,现在说的是安州受灾,你要没有什么好的提议,就免开尊口!”
他说完,就朝皇帝跪下,声泪俱下,“皇上,小女冤枉啊!”
这一次,他是动真格的了,自从那荷包事件之后,听说吴王殿下已经请求皇帝,暂时不议亲,皇帝也答应了。是以,晋王的赐婚圣旨下了,吴王殿下的却没有了踪影。
程幼佳在家里天天哭泣,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短短两个月时日,已经瘦得都脱形了。昨日晚,女儿跪在跟前,说是不想活了。
靖国公夫人也想过,与皇家的这门亲事就是算了。可程幼佳不答应,她说,她原本就该是指给吴王的,生是吴王的人,死是吴王的鬼。且,靖国公接触过一两家夫人,试探着要提亲,没有一家愿意的,都是言辞躲闪,避了开去。
今日,冯籍不提起这事,他也是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皇帝讨要一个恩典的!
皇帝也很为难,他轻咳了一声,“朕承认朕的几个儿子不成器,但说起祸乱宫闱这就严重了。”他看都不看靖国公和冯籍二人,只问靖北侯,“靖北侯,你对安州那里地形风土都很熟悉,你来说说,这事,要如何处置?”
傅尧俞上前一步,他抱着笏板,“皇上,臣略读过史书,臣留意过,但凡头一年大旱,第二年必定会出现洪涝,这事,冯大人可以去翻看一下史书。本侯绝不以为这是什么皇上失德,天降惩罚!”
说完,傅尧俞笑一笑,丝毫不给面子地道,“要说,如今冯大人和皇上是亲家,皇子们失德,冯大人怎么舍得把令千金许配给晋王殿下呢?”
冯籍气得要死,敢在大殿之上开皇帝的玩笑,满朝文武中大约只有靖北侯一个人了。关键,靖北侯这张嘴,实在是太欠了,居然敢讥讽他一个国子司业没有读过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