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寻常百姓都晓得,有些故作客套之言,不能净信。
男子摇头,重新驾马,缓缓而去。
郡守府今日,一如往常那般冷清寂静,几处窗棂起伏,颇合秋风心意,故而不曾吹得过响,悠然来去,瞧着便是寂静无人,门外值守军卒,更是穿得厚实,甲衣寒气难侵体,斜依兵戈,端的是闲暇。比起军中日日巡回,或是操演军阵,无论在谁人看来,都是一桩极好的差事,檐下躲雨避雪,更是有两侧门房遮风,除却过于闲暇,处处都比身在军营当中舒坦许多。
“听闻郡守爷近来头风病灶,近日都未曾再犯过,比起往日还要才思敏捷些,几日前琢磨出一回小令,如今已传扬到市井当中,没准真还能传扬开许多年月,凤游郡自打来了这位大员,足可谓是蒸蒸日上,好得很呐。”其中一位军卒大抵是觉得有些燥热,将面皮贴到掌中矛柄上,登时喜上眉梢,乐呵闲聊道。
旁边那位军卒点头,同样是面皮挂笑,“要说咱这位郡守,当真是体恤百姓,多年来也未曾见添置过什么家当,上任郡守爷临行前,咱可是亲眼瞧见,且不论金银细软,光是上讲究的大家字画,名手篆印都足够将三五架车马填得满当,三尺高镶金轮撑玉尺的插画桌案,恨不得缀加珠玉的古砚,更是看得人眼花,留与如今这位柴郡守的,压根也无甚家当,这几载之间过去,竟然是从未见添置,为官清廉至此,当然是咱们凤游郡中人的福分。”
凤游郡首府当中下至布衣百姓,上至显官大员,无一不知这位柴郡守乃是文人出身,而整座颐章,几乎也向来不曾听闻说是有柴姓世家高门,仅凭这点,当今这位郡守的本事高低,便足可见一斑。民间童谣中便有“举秀才,不知书,举推嘱,父别居,寒素清白浑如泥,高门良将怯如鸡”一说,能凭自个儿能耐走到郡守这等官阶的柴九卿,足可见本领高低。
既是文人出身,必喜譬如笔墨纸砚,文玩把件这等灵巧器物,更莫说柴九卿本就是工于六艺,字画诗赋,时常与民间大才并论,金银不挂念间,可遇上稀罕物件,时常迈不动步子,尤为喜爱。
前阵子市井当中,便有批由打上齐而来的上好字画,其中有两三卷,更听闻是名家手笔,于整座上齐文坛当中也是能捞来把座椅,名声正盛,柴郡守亦是闻风而来,仔仔细细端详足一整时辰,才感叹道上齐文风实在兴盛,可惜囊中羞涩,不得日日端详,旋即也不顾周遭几位心思略动的大家商贾挽留,自行挑了枚小砚,递出一两银钱,打道回府。
商贾势大,面子本就要给,但即便两旁商贾有心相赠,柴九卿也只是好言谢过,并不接礼,携起灵巧小砚与几枚新笔,缓缓从人群当中退去。且最为令两位军卒敬佩的地界在于,从那日后,郡守府三番五次有人上门献礼,而郡守爷出门,寒暄过三两句后,便将几批商贾送出门外,送字画的,仍旧抱字画而归,送文玩把件的,也是将文玩把件原路抱回,进门出门,不少一物。
“就光说前几日那位商贾送来的缠珠玉树,出门时节,上头布匹不曾遮得严实,当真可称得上是珠光宝气流光溢彩,单是看上一眼,用饭时节都不晓得饭食滋味,这等奇宝,还是端进端出,向来不见少。”军卒叹气,如何都想不通这郡守爷,究竟凭甚抵住那物件当中的华贵流彩,如此一来,更是百般敬佩。
另一位笑道,“真要是想通,你我也能捞得个郡守,只可惜即便是想通了,当真遇上这等情形,真就能耐住心头悸动?恐怕到头来还是辜负堂上悬的明镜高悬四字,省省精气神,好生守住郡守府门,休要令来路不明的鸡鸣狗盗之辈迈入府中一步,才算是咱二人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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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街外,一位束发背笠的男子栓罢马匹,手头动作略微一顿,旋即往巷尾处迈步而去。
酒楼外头看门小二瞧男子迈步往巷中而去,连忙上前几步道,“客官,里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