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春入深处,夏时更是相距不远,柳杨丝絮便是纷纷攘攘,浩荡落下,从树端上头飘摆腾空,一去不知千百里,凡是落到土中的白絮,来年过后兴许便能窜升起一棵嫩枝小芽,再过数度春秋雪雨,便可成树。
颐章飞絮一向繁多,故而不少伤春悲秋极好琢磨的文人,便尤喜将浩荡飞絮,比作背井离乡孤身闯荡天下的江湖人,或是位无论失意或是得意的官场客,难免要唏嘘感叹,取来笔墨诌上几句诗文,浑然忘却了诸如心安处即是乡的种种说法。
文人便是文人,内外两面理非要占足,才可同人唇枪舌剑,譬如一株墙头野草,八面风袭八面倒,无外如是。
不过如此种种,却是与寻常百姓并无瓜葛,相反许多百姓尤为反感飘摆飞絮,稍不留意落到口鼻之中,抛开奇痒难止不说,且如若是落到发髻上去,更是显得不甚整洁,左一块右一团,难看得很。故而不少百姓皆是在夏时,抱来许多柴草灌木,于宅院门前堆砌起数面草墙,用以抵住连天飞絮。
不过天下并无不透风的墙,草墙亦是,石墙亦是,即便是皇城之中以白玉堆砌的华贵宫墙,也难免走漏风声。
何况此番天下消息至为灵通的土楼楼主亲至南公山外,更是使得这则消息传到九国各处。
三绝齐至南公山,连同五绝中执牛耳的山涛戎,亦是未能将一座不算天下至奇崛的山岭荡平。无人知晓区区一座建宗不过十余载的宗门,究竟凭何等震世的手段,抵住当今境界第一的征讨。
于是并无出奇,修行宗门,又是一阵动荡。
剑王山闭山,除却现今依旧在门中修行的弟子之外,再不接纳新徒,整座剑王山由山巅剑王庙始,布置下数座剑气大阵,连绵不穷,使得整座剑王山如同从世间隐去一般,烟霞蒸腾。不少外人皆是揣测,剑王山那位道士,只怕是也被他摸索到了跳出五境的法门,故而闭门不出,待到再度出山时,大概就要多出来一位能与山涛戎比肩的绝顶。
仍旧有不少人对此嗤之以鼻,大抵都是同持一词,说那日剑王山之主曾祭出柄飞剑相助三绝,其剑威势滔天,更是毫无忌惮,生生跨越数国,如此强绝一剑之下,怎能不耗费些代价,如今剑王山封山,更像是被那霸道剑威伤了本源,不得不先行修养一阵。
一时间众说纷纭,各执数理,乃至为此事引出不少纷争赌斗,热闹得紧。不过唯有一件事并无二话,那便是颐章南公山宗门,虽说除却宗主吴霜之外皆是籍籍无名,可如今却是无人胆敢看清。
甭管耗费多少价码,既然能抵住山涛戎征讨,对南公山一处别有用心之人,都需用心掂量一番,究竟是否应当与南公山交恶。
抛开此番三绝齐至南公山之外,仍旧有件大事,虽说对于修行中人而言,姑且要往后论些,但对佛门而言,南公山一事,无异于一石入水,而激起波澜千里。
紫昊国境内一座土楼,今日朝起便迎来了位身穿破败袈裟的僧人,似乎是长久不与人言语,小二前来迎接时候,僧人竟是有些闪躲,连声谢道,“不需施主如此,贫僧也就是来打听件事,并无银钱住下。”
小二却是笑笑,并不在意,“师父不必如此,咱这土楼做买卖,认的向来不是银钱二字,遇上僧人佛徒,更是可自行入住几日,并不需银钱,俗话讲说一报还一报,佛门种下善果,总要有人还以善报,这可是咱土楼楼主的意思。”
僧人目露奇色,可依旧是双掌合十,柔声道,“土楼楼主可谓是善人,贫僧当初也走过许多地界,不过却从未亲耳听过这类事,但总不能给人徒添麻烦,小僧风餐露宿惯了,真若是在床榻上躺上了瘾头,未免犯戒。”
“这番好意,贫僧心领,不过还是打听事为重,还请施主带路到僻静地界,多谢。”僧人五官极敦厚,宽口阔鼻,身量更是宽厚,言语却是极轻极柔,引得小二亦是有些乐呵,只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