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灵原为千百世前,仙人铸剑的手笔,虽在当时难以算得上是什么稀罕法门,但能行开灵式者,彼时亦是凤毛麟角,原因便有些修行中人是道行虽高,手段虽妙,但平生并未获取什么功德道果,只凭一手超凡脱俗的本领开灵,显然是败多成少。
一类稻米养百万黎民,人皆不同,同样炉养百剑,万千仙人剑炉之中铸就的名剑,虽说大同小异,但皆是不同;心术不正者练剑多邪意,心术方正者练剑大都平和正气,剑意不同,剑意孕生之灵,自然也有异处。
归根到底,心意为主,功德为辅,这功德就好似熬药成汁时候,将药力引出的一味药引,但这份心意如若不诚,就好似汤药缺失主药一般,自然难以药到病除。
云仲如今尚不需剑胎生出灵智,水君也更未打算,令这位后生事事仰仗一柄仍在灵宝之上的名剑,剑成生灵虽好,可但凡是好物件,还需能守得住才是。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要令匹夫无人可定罪状,还需一对足矣砸开无数魑魅魍魉脑袋的结实拳头。
一截寒铁而已,如若那少年真能将此物当做一柄剑使,即便此物不是剑,那也得是剑。
铸剑而已,又有何难。
剑炉震荡,炉盖猛然炸开,其中如怒涛似的炉火亦是席卷整个铺面。
可其中站立的伙计,与那位拉风箱不止的武昭,半点也未曾挪动跟脚。
老者只是捏了捏指尖,万道炉火与飞溅铁水,便皆尽被神通捏在一处,化为一块通透赤红的顽石,悬在铁匠铺之中。
极境绝巅的修为,绝非戏言,这枚品质不下于上品通天物的剑炉炸开,绕是门外等候的柳倾也不敢硬接,大抵手段层出,也只是令这股无匹的力道压到水渠之前,压根无暇他顾。像是水君这般轻描淡写捏捏二指便能撤去威能的,怕是现如今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有这番手段。
“小子,炉中三日,待得可还舒坦?”老者不去管那枚炸得凄惨的剑炉,拍拍掌心残留的些许炉灰,朝回过神来的云仲笑道。
云仲刚回神不久,尚处在浑噩之中,猛然听闻耳畔有人开口,下意识便挥剑朝前刺去,却是被老者捉住掌心笑道,“要睡也得回住处去,老夫这儿可无甚闲暇地界。”
少年这才彻彻底底清醒过来,再看看掌心中哪还有剑,登时便松了口气,对老者抱拳道,“晚辈失礼,前辈莫要见怪。”
“无妨。”老者笑笑,“话说回来,你小子可知你在我这炉中呆了多久?”
“前辈曾说过开灵只需两炷香功夫,想来晚辈也只是在其中带了两炷香时间罢了。”少年用余光瞥瞥天色,见外头才刚有些日暮的意味,故而想当然便说出口。
老者点点头,“心性还真不赖,不过这话,却只说对了一半,炉外两炷香,炉内却是整整三日。”
“不过你吃这三日的苦楚,老夫自然不能让你白白咽下去。”没等少年应声,水君已然从虚空当中拎出柄尚且泛红滚烫的寒铁,竟是直接握在掌心当中,回身便刺。
寒铁虽不锋锐,但仍是迎着那枚通体赤红的顽石,一穿而过,直至整寒铁柄都穿到顽石另一侧。
堂堂水君,练剑之事手到擒来,此间难处,唯有二者而已,一者被老者枯坐七日而解,二者便是要云仲心意到家,才能令此剑成。
金铁声传来十余里远近,铁匠铺内霞光顿起。
老者提起掌中剑,不等周遭人看清,便踏步出门,摆好起手架势。
“且叫老夫先行试剑,如何?”老者斜睨一眼书生,打趣似的开口道。
柳倾站起身来笑答,“剑都是前辈所铸,自然要请前辈先行试剑,合理至极,想来小师弟也无有半点不情愿。”柳倾也是心中有感,似乎这位水君,自从开炉练剑过后,浑身上下那股出尘气,不知不觉间就收敛许多,乍一看去,衣衫不整,掌中尚存灰土,倒真像是位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