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虽是劫掠钱粮,倒是略有收敛。
从胥孟府兵马入城之后,长春客栈就少有多少生意,掌柜的被兵卒痛打过两回,将值钱物件钱粮大多都交让出去,这才免于皮肉之苦,不过生意却是做不成,酒坊早已被胥孟府兵马占去,如要活命,需将酒水尽数供与军中人,劫掠女子寻欢取乐时,自然需有些酒水才好,而城中家家户户并无甚余粮,只得是凭城外野菜树皮充饥,胥孟府中人把持粮仓,即使是眼见得城中百姓近乎到要饿死大半的关头放粮两次,而也仅仅是能让人保住性命,身强力壮之人不至于饿死,方便过后充军。
狂风过境风卷残云,历来是书生行军进棋的路数,打下一地所顾全的便是此地钱粮与人手,壮实汉子有些身手即可充军填补兵马亏空,钱粮则是聚集而来供与大部兵马所用,金鼓一响而日穷千金,在黄覆巢一手极高明的排兵布阵与攻城破州的本事下,势如破竹无半点拖泥带水,迫使王庭仅能依靠三州之地苦苦支撑,要死战还是要靠拖延,胜手都在胥孟府一手之间,犹如百丈层楼高矮浪潮席卷十方,图的是兵贵神速,因此落在胥孟府手中的各州百姓,大多生不如死。
同掌柜的相识相熟之人,已然死去三成,能够前来客栈添把手的,亦是无人,胥孟府兵卒倒是觉得这么处客栈无用,少有人来,并未收取,而是放任掌柜的在此地居住,至于何时饿死,何时顶撞了兵卒叫人砍了脑袋,无关痛痒。
所以本就消瘦的掌柜,每日就坐到最靠近门前的一处桌案旁,两眼微合,身形一日日越发瘦弱,然而出城寻物件充饥的次数,却愈发稀少下来,无人知晓掌柜的到底在等什么人,或是什么事,但每有老主顾前来,掌柜的都要竖起笔来,在宣纸上轻轻描上两笔,而后将自个儿的些许存粮递到对方手上,往往都是用一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搪塞。
城里有几位平日不喜女红织衣的姑娘,也要时常前来客栈里,虽不胜酒力,但同样要趁酒酣耳热,好生说些在家中不好说出口的爽快话。大元似乎从来不缺鲜衣怒马,终日不得赋闲的姑娘,与男子并无甚差别,捉鹰斗犬舞刀弄枪,何处人家摊上这等姑娘,都是头疼得紧,然而也是替大元处处增添了些光景。奇怪之处在于,城中分明亦有年少有为俊彦,更不缺身手高明的少年郎,掌柜的历来木讷,面皮也仅勉强占个清秀二字,却总是被这些位女子瞧好,甚至有位姑娘曾借醉意开口问过掌柜的可有心上人,被掌柜的轻飘飘避开,始终相安无事。
昨个外头下了场雨,打散不少树叶。
掌柜的常说,对街就是观音祠,不论信不信,都是要揣着些恭敬,于是不论冬夏清晨皆要外出好生清扫,而掌柜的今日天将拂晓踏出门去,却是瞧见街面躺着位遍体鳞伤的姑娘,早就在冷雨里断了气,面皮青白。
这姑娘掌柜的认得,当初借醉意问可曾有心上人时,掌柜的就发觉这姑娘眉角生着枚红痔,如今瞧着伤痕遍布面皮,眉角赫然是枚红痔。
姑娘浑身上下不着寸缕,血水早被雨水冲刷得干净,交错伤痕泛白,连满身骨头都是遭人敲断大半,掌柜的不嫌弃,将这姑娘好生擦拭干净,抹上遮瑕的伤药,换上身干净衣裳,背着姑娘去到城外,挑了一处草木繁茂的山坡,好生掩埋,且是凭瘦弱不堪的身子拖来枚长石,刻下这姑娘家世姓名,而后慢吞吞走回到长春客栈里,坐回原处,可总觉得今日的日头很有些刺眼。
“掌柜的,有何酒菜?”
门外走进来个胥孟府兵卒打扮的年轻人,不由分说坐到掌柜对面。
“野菜送与别人了,这城内外树皮,大抵都被人啃到了树杈上,不剩丝毫,酒头没有,酒水也没有,总不能使嘴炒菜。”
掌柜的苦笑两声,摇了摇头。
“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可惜来得不巧,更是不早,但不论怎么说,来都来了,也不能说是坏事,开店从来无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