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神情古怪,原是瞧见那位小沙弥依旧是躺倒床榻当中,睡相相当怪异,便是自行笑笑,猜是年纪浅者多易困倦,当下也不曾说些什么,自行去到相邻草庐当中,与那僧人对座饮茶。
“荀家对出六百飞花的那位公子,不久前离了苏台县,急行再不过半月,便能到京城之中,据老夫所知,京城当中许多人都不乐意瞧见这位贬谪出京的荀氏一脉公子回到京城。我便要先行下手试探一番,如若是连这关都不曾闯过,那即便是安然回京,照旧是不堪大用。”
老人饮茶极快,尚且瞧不出老态,虽说脚力大不如以往,但依旧是矍铄,此刻捧起茶汤一饮而尽过后,又是自行添上一盏,望向草庐之外青砖积水,映照朗朗天光,“虽然是圣上眼前红人,但这些年来徒有诗文书画本事,却是无治世出谋能耐的文人,朝堂之中实在是不缺,更何况荀相向来便是瞧不上荀籍那一脉人,既承恩情,多年来都是不曾找时机还上,此番替荀相一试深浅,即便是难以除去这心头患,给那小子些苦头吃,也是未尝不可。”
僧人略微思索,抬眼瞥过一眼老人,旋即又是向上看去。
“天子本就是通晓文采,爱才之心自是有,但万事总是有解法,”老人端茶,缓缓撇去茶沫,赞叹了句无根水煮茶果真是最妙,旋即便淡然答来,“何况起初老夫想的便不是将那公子除去,至多不过是羞辱敲打一番,灭灭其心气最好,省的不知天高地厚,惹是生非。这世上虽说是人生来无拘,可总有些地方不可触碰,既然是与荀相不对付,我这后辈也自当出手,杀杀那小子威风。”
佛铃声响缓缓而来,手捧杯盏的僧人显然很是不晓得老人所言当中的弯弯绕绕,只得是客气笑笑,旋即便是再无动作,静心品茶。
庐外繁花乱人眼。积雨自打屋檐上头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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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串,日光出其里,更是映得院落当中乱红青碧交错。
小沙弥由打睡梦当中醒得,才发觉外头已然是天光正明,忙不迭穿罢衣衫跑将到隔壁草庐之中,却见香痕平定升起,两人饮茶,很是不好意思合掌道句佛号,同僧人与老者见礼。
“说起来,你这小徒弟也是跟随你许久,就不打算传些货真价实的本事?”老人和蔼摸摸小沙弥光滑脑门,很是有些爱不释手,旋即便是狐疑问起,“毕竟是由大齐高僧手上接下的衣钵,不论是佛法还是身手,总要传给自家弟子几手,起码日后得有吃饭挣香火钱的能耐不是?”
而僧人听闻这话过后,很久没言语,提笔写了句心宽便是佛陀,心静不需本事,旋即往草庐之外望过一眼,竟是起身离去。
寺院当中又是来了位老人。
老人腰背略驼,可腿脚却是相当利落,由皇城边到此地,不过耗费多半时辰,大抵便是出于平日里时常在京城当中闲逛遛弯,分明已是年岁奇大,腿脚却丁点旧疾也无,神情漠然,径直走入寺院之中,立身草庐之外,淡然看向草庐当中饮茶的老人。
可还不等后者要起身行礼报喜,那老人便是上前几步,一掌抽到后者面皮上头,险些抽得个趔趄,一时间不曾站稳,坐回椅上,而后又是挨过狠狠一掌,满脸惊诧。
“老夫都不敢触的逆鳞,你一个二品官却是胆魄不小,明知那荀元拓乃是圣上眼中腹有百斗才气的俊秀,只怕此番赴京过后便要平步青云,老夫都未必敢轻易招惹,你却胆敢半路设伏?”
又是一掌,抽散老者发髻,“从两鬓乌黑的时节就随我学做官场事,无论是为人格局还是进退之能,早就已是教与你,圣上无论从何处瞧都是位有道圣君,可唯独脾性认死理,眼下就是认这荀元拓为忘年至交,又岂能如此唐突行事?”
后进门这位老者姓荀,常在京城当中闲逛。
无论是外来商贾行人,还是身在京城住过许久的百姓,都是时常能瞧见这位腿脚利落的荀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