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从浑身湿透的衣裳中掏出一份干干净净的名册表,上前道:
“任师兄,这些天的派活儿,都是提前十五日就安排好的。从上个月道下月中旬的名姓,都安排在这儿了。”
思渊口中道一声“有劳”,便迫不及待地接过来翻看着。一直翻到昨夜的姓名,思渊才一下子立直了身子,紧紧盯着那行整齐的小字:
华初十五年八月十四日夜张家庭院五十四口令狐清卿
见任师兄眉头紧皱,司阳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兄,是哪一日的活儿出了问题?”
“你自己看。”思渊有气无力地把姓名表摊在桌上,“八月十四日,你派的谁?”
十五日前的事,赵司阳早就想不起来。此时思渊一问,只好拿起桌上厚厚一沓名姓表,翻到思渊刚才看着的那一页。不过微微扫了一眼,司阳便赶忙拢起袖子,一揖至地:
“是师弟的疏忽,请师兄怪罪!”
见找师弟被吓成这个样子,思渊摆摆手,叹了口气:“这件事不怪你。昨日八月十五,事出有因,我也心不在焉。令狐少侠现在何处,你可知道?”
司阳摇摇头:“或许先生会知道吧。”
这事不能去问箬先生。思渊心中清楚,便闭起眼,双手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如果清卿离开真的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那么天客居这张四通八达的蛛网,定然昨日就得了消息。
如今一个大活人杳无音讯,定然是先生默许,让这消息被守得密不透风。
先前那些不服管教,暗自逃走的外来客,皆是一个个被天客居的弟子们拿住带了回来,再被先生处置成半死不活的下场。而清卿一时去了什么地方,能让箬先生暂时压下消息,思渊一时也想不出。
但任思渊心中清楚地明白一件事,自己要做的,并不是查出清卿究竟去了哪儿——
换句话说,令狐清卿这个人在天涯海角,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先生真正希望这个人在哪儿。
作为从箬先生身边从小长起来的弟子之一,思渊再清楚先生的习惯不过。于是便转头向着赵司阳吩咐道:“师弟,安师姊伤情未愈,不便起身,你且去替我传一道令下去——从今往后,天客居再无令狐氏的消息。对外只说是令狐全族都在立榕山上被灭了门,一个不留。”
司阳稍显犹豫,却仍然朗声应道:“是!”
超出任思渊想象的是,八月十四日夜里被清卿放走的两个人,险些给宓羽西湖带来改朝换代的后果。或许也只能怪这江湖中瞬息万变、白云苍狗之事太多,以至于整个天客居在风雨欲来的时候才缓过了神。
清卿十五日一大早解决了张家五十二口,于是那满屋的尸体就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浇了一整天——若是天客居察觉得太早,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平白惹人疑心。果不其然,到了中秋深夜,张家隔壁才传来熟悉不过的尖叫。
十六日清晨,天客居两个弟子以勘察现场为由,发觉那张家少了两个人。同一天,令狐一氏销声匿迹,再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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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然是二十日,火辣辣的太阳烤得任思渊提不起精神。此时分明是多雨的季节,可太阳偏偏一声招呼也不打,立马放了晴。如今自己肩上担着安师姊的担子,思渊忙碌烦心间,渐渐便忘了前几日清卿那回事儿。
先生没有责怪,便是这次猜对了先生的心思。
可偏是睡眼朦胧的半上午,天客居突然来了一老一小,不长眼地就要往那门里面闯。只见那老的一身农妇打扮,浑身上下一件破烂袄,袖口磨得早就如狗啃了的一般。那薄袄子不知在什么地方沾过,一身污秽泥灰,连头发和脸上都黏乎乎的不知粘上了什么。
而那老妇手里还牵着个女孩子,手指含在嘴里,鼻涕糊了一脸。
可二人这样打扮,直愣愣地就往天客居里面闯。守着门口的弟子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