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卿抬头,望着天客居四四方方的屋檐,实在是待不住了。墙角上时不时飘进来的几个柳枝都吐了新芽,这才意识到,初夏已至,自己已经整整三年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了。
本想托那些每日来来往往的小弟子,跟安歌传个话,可安少侠似乎忙得很,左等右等,总也等不来。清卿哪里是那循规蹈矩的讲理脾气?偏就是趁着夜深人静,一跃而翻出了墙头。
清卿可从没想过,若是碰上了西湖的弟子,抓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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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行该怎么办。反倒多了几分大摇大摆的架势——西湖的九十九种刑罚,自己可是一一受过了,如今那些人又能奈自己何?
似乎是因为出门太早的缘故,叮当作响的石板路上并没有多少人迹。偶尔走过几个慢悠悠的身影,也都是打着哈欠,似乎还在对昨夜的好梦恋恋不舍。三年之间,物是人非,西湖除了那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水,街道小巷,都已经变得认不出来了。
可就像是脑海中仍迷迷糊糊记得什么,清卿身不由己,就像着码头边走去。清晨的码头甚是热闹:朦胧日光下,归家的船夫,讨价的商人,等着头批活鲜的食客,篓子框子里活蹦乱跳的大鱼……只是那些走街串巷的人影中,再没见过哪一个算卦人,手持阴阳鱼面旗,怀里抱个竹编小笼子,看见清卿的脸,大吃一惊。
自己与师父这场分别,未免太匆忙了些。脑海中回想许久,总觉得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梦醒了,就会发现,师父一直在自己身边,青衣玉立,手指拂着那七弦桐琴。
几乎是下意识地,清卿凝神于耳,身后竟有一阵奇风飒然而响。就在空中短暂一瞬,就飘得没了动静。回过头,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影仍在各忙着各的事,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莫不是被西湖弟子盯上了?清卿口中“哼”一声,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大摇大摆地继续往前走。
“来个有缘人,相中了哪个,商量着价钱就带走吧!”有个小伙子年轻力壮,吆喝起来,更是气力十足。这一喊,半个码头的人都回过头,向着这声高喊的方向看去。
只见这小伙儿身旁,齐刷刷站着五匹毛色各异的马。其中一匹枣红,一匹灰棕,有一通体雪白,还有一个,额头正中长着几个不规则的斑点花纹。那些马或许是异域而来,长着西湖少见的高大身材,浑身的肌肉一条条地,在清晨还不很刺眼的日光下闪着骄傲的光泽。
唯独最后那匹,孤零零站在小伙子身后,皮毛不知沾染了什么,脏兮兮地一片一片打着结。瘦骨嶙峋,连一条条肋骨都能清晰数得见。或许是因为太瘦的缘故,马儿的眼眶显得出奇得大——
那双眼并未失了神,只是带着几分惊恐,望向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
“都是北漠来的纯种宝马,咱们价格好商量,各位客官看一看了喂!”叫喊起来,小伙子很是卖力气,嚷了大半天都一刻未停。倒是也有人路过一瞧,发现这几匹马的不凡来,凑近前问道:
“嘿!小伙子你说实话——这些马,究竟是什么来头?”
“哟,客官这是什么意思!”这年轻人被突然一问,似乎恼了,夸张地拖长了音调,“咱们家——祖祖辈辈就是干这个的!管它好马赖马囊马刺儿头马,只要让咱家看上一眼,保准认个清清楚楚,带回来几匹最快的千里马!”
“呵呀——”“这么厉害?”听他这么自夸一番,围过来看热闹的闲人渐渐多了起来,“你看中了人家北漠的好马,即墨家的人,就真肯给你?”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小伙儿得意地跳上一张方桌,翘起二郎腿,摆出个说书先生讲故事的架势,“咱家看上的马,未必就是什么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样子货。还偏就巧了,那些北漠的粗汉子,哪里懂什么相马的本事?那些真正能日行千里的马,就在粪车和野地里面藏着哪!”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