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模样。
犹记得三人被狂沙困在破庙那晚,星星每想要吹到“谁识曲中闲”一句,总会吃力地撅起嘴唇,憋得腮帮子鼓起,坚持到脸色青紫也吹不下来。
清卿隐约忆起,当时彻心大师曾言——
曲中有闲意,需得闲人试奏闲心。
今日再听,却觉得那笛声悠悠荡荡着飘向高处,音调自然一转,即墨星手指转开,嘴角竟露着一丝微笑。行路雪中而笑容平淡,只怕旁人怎样也想象不出,这等舒闲之曲也曾需要百般内功气力。
果然。每日自己与师父习琴,星星总是坐在不远处,仿佛睡着了般不理不睬。今日吹出此曲,果然是凝神细听之间,便将那曲律术法全然学进了心里。
清卿苦笑,眉头一皱,孤自闭起眼。
那笛声楚楚,离这一片空荡荡的“梅花阵”越来越近。不知怎地,清卿双掌合十,口中喃喃道:“求求保佑……不要……”
但似乎没人听见清卿独自低语。
即墨星每走一步,身旁两侧的路边之梅都仿佛顷刻被那笛声唤醒,摇摇散散,抖落下满树林霰。待笛声离开,那些老树便微微颤动几下,沉寂地回了静立位置,好似再次进入无边无尽的梦乡。
少年走入梅林,径直立在令狐掌门身前,躬身行个礼:“掌门见笑了。”
子琴眸中闪过一瞬惊讶,很快微笑着伸手,示意他回身。似乎并未介怀即墨星每日听琴暗学之事,令狐掌门坐在琴前抬起头:“记得你初来夜屏时,笛曲每需暗气之处,总会吹着磕绊不流利。想不到短短几日,便已有了这样大的进步。”
微微欠身,即墨星垂目道:“多谢掌门未曾介怀弟子是外来人,弟子失礼,心中惭愧。”子琴轻轻一挑眉毛,表示不必在意。听得少年紧接着道:“弟子在北漠时,也曾见过古书中《梅花三弄》的谱法,不知弟子可否试奏一二?”
“不行!”
清卿脱口而出,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呼吸便已急促不停。众人尽皆回头,不知她是何意。深吸一口气,清卿这才淡淡地道:“弟子先前与三王子试奏一次,并不甚理想。”
“无妨。”子琴似乎略感不解,“今日并无真正生死攸关的危难,只是自行试演。何况……”抬头向师弟方向一望,子琴眼中含笑,“今日子棋也在此,或许可为即墨三王子指点些许。”
即墨星低头一笑,拢起袖子,向令狐子棋一揖至地。
顾不得什么礼法规矩,清卿向星星瞪一眼,转身便走。还未迈出一步,便感到侧身一紧,青袍袖摆被星星紧紧抓在手中。那本就破开的青袖禁不得这一撕,险些把清卿半只胳膊都扯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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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即便如此,少年依旧不放手。
清卿回过身,用自己也没想到的声音厉声一喊:“放开!”星星立在原地,修长的五指映在青袍丝线上,用深邃的眸子盯入清卿双眼:
“你不相信我?”
清卿手指裂着口子,握紧了粗糙的木箫。低头沉吟间,不由得向师父望去一眼——
师父的长发被束在玉冠,袍摆落琴,低头淡淡思考些什么。
不再犹豫,清卿反手脱开即墨星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手腕翻转,掌心朝上递在他眼前。星星终于绽开一笑,细长的五指握紧她手,足尖轻点便跃上梅枝。便在少年发足点雪一刹,清卿在心中暗声道:
“你要我信你,是你自己说的。”
只见子琴缓缓落手丝弦,左手拇指摁于一音,右手拨起,泛出一阵巧妙的双音同奏来。即墨星高立梅枝,弯刀转个弯,便用刀鞘挡住。清卿斜靠枝干之下,纵身雪地滑过,白玉箫俯身便推开那琴声低吟。
心领神会,毫无破绽。
子琴默然点头,却忽地在心底涌起一阵苦涩。清卿与这少年朝夕相处不过几月,出手之时,便已然到了那无需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