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后取出个亮闪闪的物事:“琅,快看!”
“嘘!”瞟一眼仍在沉睡的绮川师姊,嘉宁连忙压低声音,“你看这是什么?”
一枚泛着银光的箭簇摊开在烛光之下,箭尾仍有几枚银羽晃荡荡快要掉下来。
“银羽箭。”绮琅伸手接过,在空中划开一道银圈,“似是西湖惯用的家伙。”
“西湖?”南公子心中暗自想,不知那“多心筝”又在搞什么鬼主意。只是反应半晌才想起,那西湖的多心掌门前不久刚刚倒在灵灯崖顶,估计尸骨还没凉透呢。心下叹着气,回过头,见绮琅正从箭身上拆下一张薄薄的竹纸,便凑到她身边。
二人灯下将薄纸展开来,不过一瞬,便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嘉宁舔舔嘴唇,望着绮琅惊惶的双眼:“这是……写给谁的?”
绮琅不答话。
“要不要跟师父师伯……”嘉宁半句话没说完,便见得绮琅忽地将手中薄薄的脆竹纸揉成一团,反手从窗外抛了出去。“宁,记得跟谁也别说。”
“……好。”
那被抛到窗外去的竹纸信,正巧被令狐子琴接个正着。夜色深沉,看着清卿喝了药,便想悄悄来探一眼大弟子的伤势。
想到绮琅和南家新来的公子这几天轮流守着,或许也该让两个年轻人休息一阵。
心下思绪许多,不经意将那皱巴巴的纸团展开来看——
“蔓毒”二字顷刻映入眼帘。
鬼神使差地,子琴拢起衣袖,将竹纸信重新揉成一团,向山顶处清卿的小屋走去。沿路古榕老根丛生,快到得顶,竟淅淅沥沥下起小雨。雨声沙沙远处,隐隐有歌声传出:
“苦长云之无向,叹萤火以辜踪。我心随水去,临雨奏箫来……”
子琴悄悄推开门:“昨夜可好梦?”
正闭眼奏琴,清卿听得师父声音,连忙站起,羞涩一笑。
偏头一瞬,不知为何,那笑容竟与子琴记忆中的子书重合在一起。当初子书一抹鼻涕眼泪,头也不回跟着莫先生下山当晚,便是子琴第一次听到山脚隐隐的《醉桥》:
“苦长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云之无向,叹萤火以辜踪。”
当天没人听得到山下陶埙之声的呼唤。
奈何子琴琴术练得扎实,听音灵敏已极,不仅将全段曲谱从头到尾记了下来,还忍着埙声无歇地响了整整一个晚上。
那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师妹。
如今清卿的眼神,与子书总有六七分相似。余下的三四不同,只有在清卿凝神吹箫之时方能有所察觉。子琴不由问道:“后来可再见过莫先生?”
清卿摇头。
子琴心中明白几分,于琴前坐立,清卿便后撤一步坐在师父身后。嘈嘈切切的琴声重新想起,清卿一下子将注意力尽皆集中于师父白皙的指尖——自己虽从未完整听闻此曲,却心下明白,这是期待已久的《雁落平沙》。
远隔湘江,怅秋容枫叶红;烟水蒙蒙,一天潇洒西风。
清卿伴随着琴声曲调,轻声哼唱。许久,琴声陡转,声色淡淡缓慢而弱。子琴便挪开右手,由清卿的指尖一齐立在琴弦上。行奏之间,子琴观察清卿运指,只觉比寻常琴曲少了些冲撞气息。
指法简素而淡雅,别有一番思考在其中。
想到此处,令狐掌门不禁轻轻一声叹气。清卿正留心曲间,忽地听到,连忙张开五指止住了琴弦:“师父,弟子是不是哪里弹错了?”
子琴回过神,低头向弟子笑笑:“没有。指法曲律之类,本无定数,前世后人免不得代代修改。如今你听琴能有自己的想法,便是很好。”
清卿低下头,抿抿嘴:“古今隐士,大多庙堂忧民,江湖忧君,有治则进,无道则隐——此等鸿雁远志,便是《平沙落雁》曲中所言。”听到此处,子琴心下已是暗暗赞许。却不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