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茵一听宝如不反对,立刻头也不晕,胸也不呕,转而亲自找到杨氏,对她说起要替宝如和季明德修缮西屋一事。
她是能替父亲胡知县当家的人,口才自然了得,一席话将杨氏说的喜笑颜开,竟然坚信胡兰茵果真是因为体贴季明德,才会自掏银子来替宝如修葺屋子。
送走胡兰茵,杨氏一张脸胀的紫红紫红,拍着宝如道:“果真天大的好事儿。横竖这一个月明德也不在秦州,趁着空闲,又是胡兰茵花银子,替你们修一间宽宽敞敞的大屋出来,将来有了孩子也不会太挤。
只是委屈你,咱们家再没有床,从今儿夜里开始,你就住到隔壁去呗!
等屋子修好了,你再搬回来住,好不好?”
宝如心说杨氏就这点不好,大房的人喜踩她的脸,她也喜欢伸了脸给别人踩。
明明她生怕大房的人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抢走,可当胡兰茵提出替她修缮西屋时,竟眉也不皱一下就答应了。人生在世,若爱贪点小便宜,就总是要吃大亏的。
从这天起,宝如就住到隔壁季白家了。胡兰茵本来邀她同住,宝如却一力拒绝,住到了大伯娘朱氏房里。
大伯娘朱氏与二房的杨氏年龄其实相差不大,只是因为一直身上有病,才会显得特别老,与季白坐在一起,人们只当是母子,不当他们是夫妻。她见谁都一幅低声下气的样子,面慈声软笑起来像尊菩萨一样温柔。
她笑眯眯捉着宝如的手儿,带她入后院一排罩房,指着那铺垫的十分软和,凉气森森的屋子问道:“我的儿,你可瞧着舒适这屋子舒适否?要不往后就在这院里常住呗,我再没有孩子,很愿意有个人与我一天热热闹闹做个伴儿的。”
宝如不是很了解朱氏这个妇人。毕竟她来秦州时间也不长,只知道她似乎连娘家都没有,是季白做生意的时候半路上带回来的。天生豁豁嘴,对外宣称自己是叫狼咬的,但其实应当是天生的兔唇。
季白身边这些年来来去去至少七八个妾,如今唯一留下两个,一个姓万一个姓方,是两只应声虫儿,一左一右看着宝如,笑道:“宝如就留在咱们院子里呗,这屋子住着多凉快,往后明德回来了,出进也方便照顾。”
宝如笑一笑,显然十分难为情,也不应声儿。朱氏叹了一气道:“瞧见没,孩子就要自己生,我早不行了,你们肚子又不争气,如今咱们大眼瞪小眼,连个跟前凑趣儿的孩子也没有。
我最喜欢宝如这憨憨的样子,一瞧就是个乖孩子,只可惜她的心向着隔壁,不向着我们,有什么办法?”
一妻二妾同时笑,宝如也跟着笑,既她们说她憨,她也只好装个憨样出来。
赶晚,宝如经过石榴园时,撞见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一身细绸面的袍子,脸儿白白净净,笑起来有几分阴气,瞧着不像是这家子的奴才。
她并不认识这人,瞧面像猜着怕是胡兰茵家的亲戚,遂也一笑,转而要往朱氏房里去。那人却一声唤住了宝如:“想必这就是宝如妹妹!”
第10章 补子
宝如略颌首,点了点头。
这男子道:“晚生名叫胡安,是胡知府的侄子,兰茵是我姐姐,有明德这层关系,咱们如今算得是兄妹了。”
宝如恍然大悟,叫了声:“胡安哥哥好!”
胡安瞧这小丫头面相娇美,却憨憨傻傻的,再一想那王朝宣虽说这回走了,却也撩了狠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杀回来,若叫王朝宣得了手,以自己的身份,这辈子也难再见这个憨憨傻傻的小尤物儿。
遂凑近一步道:“前儿王朝宣来,聊起荣国府世子李少源,倒说了两句闲话儿,你要不要听?”
宝如一瞧这就是个酒囊饭袋,当然就明白过来,从胡兰茵要替她修屋子,再到朱氏请她住到隔壁,绕着好大一个圈子,怕就是要推这厮出来,遂也一笑,问道:“什么闲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