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暂时止了血,回去让九头蛇的医生帮你重新上药,好吗?”莉莉问他。
她收了收手里的绷带,给扎上个漂亮的蝴蝶结。轻手轻脚,一点也没勒到伤口。
冬兵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当他默认。
身前这男人脱掉衣服之后,莉莉便没太敢把目光往他上身望。万一黏着移不开,气氛就很尴尬。
但不偷偷看一眼……她在心里打算盘,打得啪嗒啪嗒响,好似又有点吃亏。
现在好好给他处理完了伤口,担忧刚减,小心思又活络起来。
莉莉借着把剩药、绷带、纱布放回龟壳医药箱的机会,偷着眼往冬兵身上瞄过去。
首先瞧见的却是他放在膝盖上的右手。
按理说男人的手并没有什么稀奇。他手很宽大,指甲修剪得齐整,干净又好看。
可有道浅浅的牙印痕迹,在那手背上格外显眼。
已过了这么久,伤口痊愈,到底是留了疤。
莉莉心里“咯噔”一声。咯噔之后,无限心虚起来。
哪有人喜欢在自己身上留疤,丑丑的,实在很碍眼。
况且这个牙印来得并不愉快。这样岂不是他看见一次,便想起一次被她咬的事情。
她悄悄抱着龟壳往旁边挪了挪。
小床的颤动自然为冬兵所感知,他转头看她,视线顺着她的视线,落到右手上。
然后又望她。
他倒是平静,莉莉只怕他跟她算账,又倒退一点儿,赶在他反应前急急忙忙抢着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呲溜滑下床,把医药箱放回柜子,出了卧室门,随即便听得她咚咚咚下楼的脚步声。
冬兵的右拳默默握紧又松开,脸色竟一时有些不太好看,但也如点开一圈涟漪般,很快又平静如常,好似无事发生。
咚咚咚的声音很快又响起,莉莉捧着一只马克杯回来,杯子里是刚倒好的冰水,走到跟前,递给他:“喏。”
上次他来,给他毛巾擦脸不要。这个人大概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防范心太重。
这回给他端水,她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但瞧着那薄唇抿了汗,仍是有些发干泛白,又希望他喝。
冬兵看莉莉手里的杯子一眼。
黑白熊猫图案的,眼睛和鼻子都圆圆地凸出来,杯耳是黑尾巴。
可爱是可爱,但熊猫尾巴哪有这样长。
莉莉见他光看不动,不由又将杯子往他面前送了送:“给你。”
将将说完,便见那金属手臂抬起,自己手中的马克杯给他取了去,杯沿凑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看来确实是渴了。
她目光随他饮水时喉结滚动而滚动,心里暗道,渴也不知道说,倘若身体脱了水,看还怎么倔。
心里这样想,待他喝完,莉莉接过杯子,看见他因染了水泽而湿漉柔软的唇,说的却是另一番话:“肚子饿不饿?煮点东西给你吃。”
也不必等他作答,反正等十分钟等不来一句话,她自顾自地又转身下楼去。
留了冬兵一个人在卧室,莉莉在冰箱里东翻西找。食材倒是很多,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想来想去,拿出两个西红柿和一小包肉。
储物柜里有上回去超市买的蝴蝶面。
架锅,放水,开火,西红柿在案上被菜刀切割成小块,她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微微眯起眼——有点儿酸。
正伸了舌将指尖上残留的西红柿汁水舔干净,忽觉背后有异样,回头却见本该在楼上坐着的男人此时站在门口,那暗绿的眸不知在看她,还是看锅里翻腾的蝴蝶面。
她终于能正大光明地一饱眼福,视线飞掠过他赤.裸健壮的上身,唇角坏事做成般弯了一弯,很快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一指餐桌:“很快就好。”
冬兵没动弹,只默默瞧着她转身忙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