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笑道:“原来爷比我还心急呢。”说罢便将自己今日记录的那簿子递给贾琏看,“若是让我说,可是一句两句且说不清楚呢,爷还是自己瞧瞧。”虽然贾母并没叮嘱自己这东西不能给旁人看,但王熙凤觉得这东西,自己也只会拿给贾琏一人瞧,就连太太,自己应该都不会给其看的。不过给贾琏看了,老太太应该是没有意见的。
贾琏自然是好奇,捧着那本簿子瞧了起来:“这字倒是比早些时候瞧着顺溜多了。你到底还是个肯学肯练的。”贾琏一边瞧一边跟王熙凤说着话,“老太太真是宠你啊,这底交待的真细致。”不过贾琏越看倒是越投入,渐渐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住了,此时平儿已经招呼奶娘将两个哥儿给抱过来了。贾荟和贾茂瞧见贾琏,乐得直拍手,要其抱。
贾琏忙将簿子合上,交给王熙凤,自己笑着来抱自己两个孩子,又是逗又是闹折腾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个孩子饿了,奶娘才又抱着离开。孩子一走,原来热热闹闹的屋子倒是显得冷清了些。贾琏又让平儿和丰儿出去不必伺候了,屋中便只剩下贾琏和王熙凤夫妻二人。
“人都打发干净了,爷有什么话就只管交待吧。”王熙凤早就看出贾琏憋着话要讲,现在屋里没人了,便直接问了出来。
贾琏笑笑道:“昔日里我总说老太太宠你,但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今日瞧见东西,倒是觉得老太太真是把你当亲孙女宠呢。这么一大桩家底都交给你了,若是人不知道还好,倘若是让人知道了,我都怕这府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恨你到牙根痒痒呢。”
“爷怎么说这样的话,我不过是帮着老太太料理而已,即便是有好处,也不过是是半成红利罢了,您算算,府中这些孙辈们可是什么都不做便能领到红利,算下来也应该比半成红利还要高呢。怎会有人暗地里怨恨于我。”王熙凤扁着嘴将身子一侧转过去不看贾琏。
“我不过是刚说一句,你便说了这么许多出来。”贾琏笑着将人揽住道:“老太太在一日,这些都是其嫁妆,自然有人有心算计,也不敢明着说,我出去了几次,也是见过一些,莫说是兄弟了,就是父子也有不少为了钱财而生出龃龉来的。更何况我们这么大一个宅院,里里外外多少人多少事。而且这人心不患寡而患不均,在眼红人瞧着,你不过是帮着看看账册便能领到那么些银两,自然心不平。”
“那依着爷的意思我不领这红利便是了。”王熙凤轻描淡写道,“反正我也不短钱用。”
“那我怎么舍得我家奶奶白白操劳一场。”贾琏笑笑道,“老太太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营生让你接管到何时?日后要不要跟你这些弟弟妹妹分分?”
“爷的意思是?”王熙凤有点不明所以,望着贾琏问。
“这事呢,或许是我想得多,不过若是你明日见了老太太,不妨跟老太太也议议这事,不如将定下个你管的时限,日后等弟妹们大了,让她们各自管理一摊岂不是更好。而且老太太本身应该也有这意思。”
“爷说的我听着新鲜,倒不是我喜欢揽权,只是有一点不明。这营生难道不是越大越好,若是每人分上一摊,岂不是反而将原本的摊子变小了?”
贾琏笑道:“营生一事有些人是好大喜功,觉得面铺的越大越好。可是我倒是觉得人本就精力有限,与其将铺面摊大,倒不如专心做一两件事,若是你能将其中一两桩做到极致,又何愁以后。倒是那些铺的很大的,或许因为一两桩小事牵连了整个,最后落个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下场。”贾琏拍了拍王熙凤肩膀道:“不过我说的这些都是后话了,但讲的只是一个理,若是喜欢庞大繁华,便会失了专攻精致,可若是选则了精致专攻便只能舍弃繁华庞大了,这两个极难做到得兼。我知你是个心性强,又喜欢争胜的心性。老太太将这些事交给你,你自然会是倾尽心血,所以我便将这些说在前头,你自己也好有个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