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闭了闭眼睛摇头:
“不行。”
江至远似是要说服自己,下一刻他感觉到缆车晃了晃,江瑟坐近了一些,她伸手来拉他,那支带着她体温的手机,被塞了他掌心里。
他明知这是不对的,他这样的人,天适合生存在黑暗中,不应该接近光明,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夜晚风特别的大,他穿着薄薄一件衣服,冻了许久,太渴望这一丝温暖,太希望能再次亲近女儿,所以当她伸手过来的时候,他明知应该离她更远一点儿,对江瑟来说才是好事。
这手机也不应该接下,他习惯了居无定所,习惯了小心谨慎不露痕迹,他拒绝一切东西,把自己与这社会隔离,游离在规则之外。
道理他都明白,他的理智甚至在提醒着他,不要伸手去接。
可当江瑟把手机塞过来时,他的反应却是牢牢抓住,这一点带着女儿体温的手机,哪怕只有一点点残余的温暖,他也不想放弃。
他不管手机有没有定位,会不会捉到自己,他不管将来自己再随心所欲时,会不会轻而易举的被人透过手机,逮到蛛丝马迹。
“我的生命里,‘父亲’这个角色一直都在缺席,我也还没学会怎么去做一个女儿,也不知道要该怎么做,才是对的。”她微笑着,江至远的眼眶却开始感到发烫、灼热:“有一个父亲这样的事,对我而言还有些陌生,要怎么做好一个女儿,以后我会试着去接受,试着去学习,可能那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希望您不要介意。”
缆车摇摇晃晃的越过一个山头,她脸色有些泛白,却笑得很明媚可爱的样子,与他记忆中的脸庞相重叠。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周围的皮肤微微颤着,显示他激动的内心。
“我……”
他喉间哽咽,无法言语,他从不信命运因果,此时却不得不感谢命运,给他这样一个惊喜。
“冯南年中的时候,跟江华集团赵家的继承人结婚了。”她垂着眼皮,细声细气的道:“以后我们跟冯南之间,再也没有瓜葛了,好吗?”
“嗯!”他拼命的点头。
“以后不要再随意伤人。”她小声要求,江至远眼睛发热,几乎眼泪要夺眶而出,他这些年,流过血、流过汗,还没有流过泪,面前这是他的软肋,不要说她只是让他往后不要伤人,就是她此时此刻,让他从这高处跳下去,他也毫不犹豫。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今晚香港的夜景无比的美,一洗过去多年来,给他单一的印象。
他生平第一次来香港,看到的是这里满地的钱财,满天的机遇。
此后的大好时光,都在牢中虚渡,他对于香港的印象,只剩那逼仄的牢房,四面高墙。
再来的时候,是一心抱着必死的心而来的,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他与江瑟见面,一路走上‘维多利亚眼’的那天清晨,他顾不得看风景,几乎全部心神都在看自己的女儿,因为冯南的话忐忑,怕她恨自己,怕她抗拒,怕她畏惧,怕因果报应,走得并不安宁。
而此时此刻,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风景!
他简单的行囊里,装着的不再仅仅是两件旧衣服,一些洗盥物品,他添了一支新的手机,他的女儿说,将来他这行囊,会逐渐再增添更多东西。
可能会有她的照片、更多关于女儿的物品,也许东西会多到他再也不能轻松的背着这个行囊四处流浪,也许他会重新找个工作,重新安定下来,安置这些多余的行李。
他也还不会当好一个父亲,没有人天生就会适应一个身份,他未来也有许多的东西需要学习。
当年他遗憾没能听到女儿呀呀学语时,第一声叫出口的‘父亲’,兴许在将来,他会听到的。
缆车缓缓停在了下山道口,当车门打开,江瑟从里面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裴奕。
他如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