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似掉了主心骨,一夜之间,愁的两鬓都现了白色,海棠虽心中担忧凄苦,但知晓喜鹊这一去,不管日子如何难捱,人身安全,应是不用担心的。
遂强忍着难过,日日宽慰柱子,望他也能好过些。
夫妇两个胆战心惊过了三天,到第四日一早,居然收到了喜鹊的手书。由一小厮模样的家丁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海棠和柱子一眼瞅到自家闺女那狗爬字体时,激动的直掉泪花儿。
信上倒是没提别的,尽说这几日吃了什么好吃的,玩了什么好玩的,且在信中提到她与柳思卿又打了一架,被他欺负了,他便赔罪,教她骑马。
直到最后信尾,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才淡淡的来一句,想爹了,让爹娘不要挂心
只字不提娘,这让海棠气的差点儿吐血。
自此之后,信件隔三差五都会送来,喜鹊的字慢慢的好看了些,有些模样了,说是王妃专门请了教书先生来,教她写字,还有宫里的教习嬷嬷也来了,要教她礼仪。
她又甚是愤怒抱怨,跟柳思卿再打了一架,坚决不从,王爷便亲自出马,帮她劝说了王妃,谴走教习嬷嬷,只是这写字的老师,还是留下来,算是让她解脱三分,过上半日好日子了。
只有一件乐事,便是王爷知晓她爱舞刀弄枪,特意允许她陪同小王爷一同习武,拜得同一老师。
自此后,信件便来的少了,偶尔有来,也多抱怨每日都要早起,不能偷懒多睡,日日都要练功,苦不堪言。
海棠与柱子初使还分外担心,慢慢的见喜鹊信里只提吃喝玩乐,次次都只抱怨被督促勤奋练功,他们不安的心便稍稍得到了些安抚。
喜鹊这丫头,海棠是再清楚不过了,从来不知道心疼人的,但凡有丁点儿委屈,便是只受了一分,她也要当成十分来诉说的,断然不会独自忍着,让爹娘安心的。
因此她这心里才慢慢安定下来,知晓自己的担忧也真的只是担忧,柳行武并未半分为难她。
转眼间,半年过去,喜鹊却一下子三个月都未捎回只言片语。
柱子与海棠自是担心的不得了,直到冬月时,虎子捎信回家,这才知这丫头跟随柳行武父子两个上了战场。
虎子与喜鹊倒是在西河城里早早就会面了,只是碍于虎子也是有差事的人,且王府也不是能轻易出入的,因此两兄妹见面机会并不多,他对她的状况也不能时时知晓罢了。
年底前,兄妹两个一起回家来,一家人团聚,海棠喜得掉泪,就要抱着喜鹊哭一场,可这丫头倒好,转身扑进了柱子怀里,把海棠一个人撇开了。
气的海棠生生把一泡热泪给憋了回去。
好在虎子是个贴心的,拉着海棠嘘寒问暖,又递给她他特意买回来送她的许多吃食,好看的金钗与胭脂,这才让海棠心里的失落郁闷稍稍褪去了些。
吃过团年饭,一家人守夜,海棠瞧着女儿越来越娇艳的脸庞,又是担忧又是喜悦。
喜鹊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实在撑不住,便在母亲的搀扶下,回了自己闺房。
上了床,海棠帮她捂好被子,正要离开,喜鹊却突然拉着她的手,睁着迷蒙的双眼,娇声问道:“娘,你是不是认得柳伯伯?”
海棠一惊,很快掩了掩脸上的异色,淡淡道:“你柳伯伯贵为王爷,娘亲只是乡野村妇,如何认得他,孩子,可别说胡话了。”
喜鹊难掩失望,却又蹙眉不解,追问道:“那为何柳伯伯专门置了一座海棠苑,当成宝贝一样,日日都要亲自照看呢?”
海棠笑了笑,说道:“许是你柳伯伯爱花儿呢。”
喜鹊摇摇头,蹙眉又道:“可我在柳伯伯书房里还瞧见娘亲的画像了,好多幅画儿呢,只是那画却跟娘亲也不太一样。”
海棠沉默了下,心里有些好奇,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何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