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吓得一哆嗦,妇人之前还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如今却好似变成了个毒妇一般,说出的话狠厉无比。
“大娘”海棠怯怯的小声喊了一句。
妇人没有理会她,自言自语接着说道:“大旱天热,地都被晒秃鲁了,也比这村里人满肚子坏水强,还说我的英儿是祸害,好了,我的英儿折进去了,他们也没过上好日子啊,还不是死的死,跑的跑?现在好,现在好,我的英儿没了,那些害死她的,也留下来陪葬了。我也不跑了,哪里都不去,就守着我的孩子,陪着她”
妇人如同魔怔一般,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把海棠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完全还是云里雾里不清楚状况。
妇人说完这一通话,好似多日来支撑她的力量一下子被抽走了,很快她便又歪着头,沉沉睡了过去。
门外日头已经变红,看样子马上要落山了,整个院子都被镀上一层金。
经过一个下午的奔波,海棠的衣裳早已湿透,头发也散乱不堪,如今总算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虽然不算靠谱,但也比外头荒郊野地强上许多。
神经稍微一松懈,她整个人便彻底瘫软下来,眼皮子也像有千斤重一样。
海棠忍不住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强撑着把长条凳往墙边靠了靠,也不管黄泥墙脏不脏,就这样倚靠着,一会儿工夫她便睡过去了。
朦胧中她好似被人推了推,张二娘来叫她吃饭,她嘟囔着说不吃,让她娘给她留着,随后又做了一个梦,她好似被放进了一个摇篮里,摇摇晃晃,舒服的不像话,在梦里她很高兴,笑的很大声。迷迷糊糊中睡的更死了
这边海棠酣睡不知天日,却不知自己误打误撞没有去成张家庄,歪打正着,逃过了一场无妄之灾。
清水村的一群妇人浩浩荡荡去海棠姥姥家拿人,回来的时候皆蔫了头,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跑了?”远松媳妇正在堂屋里跪地祈福,听了弟媳彩娟的耳语,惊得嗖一下站直了身子,眼睛瞪大如牛铃,似要吃人。
几个妇人皆惶恐不安,石头媳妇压住心里翻涌的紧张焦虑,沉声道:“咱们去了张家庄,老太太家里没找着人,我还特意问过村口的村民,确实是没见她来,那张家老太太没说谎话骗人”
“这这可如何是好?如果这丫头没去张家庄,那又跑哪里去了呢?”远松媳妇这下真慌神了,丢了海棠,失了献祭之人,这祭祀便是白费功夫了,这白费功夫倒还罢了,万一被仙人怪罪,降下更多的无妄之灾,那他们岂非一点活路都没了?
“要不要不咱去跟仙姑商量商量,换个人去祭天可好?”石头媳妇试着出了个主意,也许是因为心虚,知这不是啥好法子,这说话声音轻的连她自己都要听不清了。
“哎”远松媳妇摆摆手,颓丧着脸道:“不成,不成。我之前就试探过了,仙姑说了,她便是这罪魁祸首,一日不被献祭给龙王,这地界一日便不得安生哎,这可如何是好。”
妇人们惶恐中带着愤恨,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该作何解,局面一度陷入僵局。
打谷场外,男人们继续虔诚跪拜,早有些体力不支的老叟,被抬到临时搭建的凉棚里,喝水休息。
大山麻木跟随众人祈福,心如死灰。
他早在得知自己女儿是妖物的那一刻,便心死了。
让他丢下一村人,去护着海棠,他做不到,毕竟这一村人里,还有他的老爹老娘,还有他那人事未知的稚儿,可看着自己的闺女被祭天,他也做不到。海棠虽然是个闺女,可那也是他的骨血,他的肉,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当成妖人去受难?
在这样矛盾和惶恐中,日头一点点下去了,也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海棠一直都没有被带上来,他心里慢慢存了一丝侥幸,也许也许海棠能躲过这一劫也未可知。
就在他心如乱麻惶恐不安之时,祭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