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深,从远方传来几声蝉鸣,明明已快临近九月下旬,这些小生物倒是活得□□。
台灯下,司一然正垂眸审批文件。
暖黄色灯光映衬着他英挺的眉眼,在他的眉骨、鼻梁、眼睫投下阴影,显出深邃的轮廓。
他处理完手头的最后一份文件,盖上钢笔帽,将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撂至一旁,指腹抚了抚酸涩的眉心。
深夜的空寂是匍匐沉默着的巨兽,静到沉闷与压迫,蓦然传来的敲门声宛如破开湖面的石子,撕裂静谧。
司一然心下错愕,毕竟现在已快到凌晨,校园有门禁,就算是“有点钱”“有点权”的他也不会去违反规则,打算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将就一晚。
这时深夜的敲门声不得不令人联想到什么校园诡异事件。
他思绪发散了一小下,又无奈揉了揉眉眼,果然还是太累了吗。
司一然起身绕过办公桌朝门口走去,顺便将衬衫袖口的褶子理平。
打开门后,少年携霜带雪的眉眼显露,薄唇挺鼻,高挺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
“换眼镜了?”司一然见到是他,侧身伸手开了灯,啪的一声,室内的光溅落一地。
原时宿并未作答,只朝他微微颔首,自顾自走进屋内。
司一然走向东北角,从冰箱里拿了听咖啡,修长的手指夹住罐身,食指指节发力,一声轻响后,水汽争先恐后从小孔里冒出。
倒是诱人,他将这罐递向已经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自己又开了一罐。
原时宿接过后放到茶几上,没有要喝的欲望。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喝速溶咖啡了。
开学后谢知瑶以“维护纪检部同学健康”的名义向学校申请了资金,钱刚到手就被她用来购买了一台咖啡机和几大袋咖啡豆,
明明是个穷鬼但花起钱来毫不手软。
在被她“不是递咖啡就是在递咖啡的路上”折磨的这段时间里,原时宿看到这黑乎乎的玩意儿就想吐。
司一然倒是很奇怪,他略抬起长睫,目光越过桌案看向他:
“怎么?换口味了?”
虽是问句,却没多少好奇的意思。
原时宿摇了摇头,他不是很想开口,只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
现在是下班时间,已经歇工的司一然并不打算再处理这些事情,所以他接过后只是随意扫了两眼,但看到的内容却让他起了几分兴趣。
不是学生会的事情,而是司家与洛家的官司。
司一然现在已经接手了司家的一些事务,与洛家打官司就是其中之一。
他其实搞不懂他一个只学过些许金融知识的高中生能干什么,但是他们家有钱,所以他请了一个极富盛名的律师。
而那位律师,就是原时宿的父亲。
或许是存着让自家独苗积攒人脉的心思,原大律师经常将文件交给儿子,让他传递给司一然,明明只需在网上发个邮件功夫,却还要绕好几圈。
若不是原时宿的语文成绩过于拉胯,原律师估计会逼迫他儿子在高中时期就开始学习法律知识。
但好在他没学,不然司一然很怀疑自己的钱要打水漂。
现在这场进行了两个月的官司已经到了后期阶段,结果已然明了,相信这将会是最后一份文件,司一然有些不确定地想。
洛家那个和他同龄的孩子,估计要和他当堂兄弟了。
聊完一些关于案子的进展后,司一然以为自己终于能睡了,没想到原时宿突然开口:
“今天谢知瑶交给你的那份物资申请表能给我看看吗?”
他实在是怕谢知瑶再写上个“为纪检部未来同学的爱情着想”之类的理由,毕竟上次那资金她能申请成功,全因为他们学校有钱,
以及
那位负责审批资金申请的同学,喜欢谢知瑶
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