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工棚子,工棚子很简陋。就是一铺大通炕,从东到西能睡二三十人,从东面烧火,烟囱在西边出烟。烟从东到西经过大炕,就达到了北方人常说的,炕热屋子暖的效果。
所有的人卸下了一天的疲惫,有了自己的闲暇时间。工棚子里面也是乌烟瘴气的。各种气味弥漫开来。
有七八个人抽着烟,在昏暗的马灯下面吵吵嚷嚷的的玩着牌九。也有的人在一旁抽着旱烟、抻着脖子看卖呆。还有一只脚踩着炕沿的抠脚大汉。有俩人在下象棋。角落里也有人看着闲书。有了自己可以支配的时间,另外几间工棚也是吵吵八火的一片喧闹。
爸找到了自己的铺位,归拢一下东西,也凑到牌九局那看眼(卖呆的意识)。
挤进人群,看到坐庄的是个彪形大汉,满脸横肉,一对大黄眼珠子。那个人一只脚踩着凳子,叼着洋烟卷,痞里痞气地歪着个脖子,尽量不让烟卷燃出的烟雾辣到眼睛,睁一眼闭一眼。俩手捂着牌九,从手指缝中看牌点。
随着手指抽动牌九,将做好的牌九啪的往桌子上一摔大喊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奥,做好了把手爪子都给我拿开,要开牌了。
大家伙把自己的牌做好点数后,都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等待庄家开牌。庄家看没人碰牌了。把自己的牌拿起,牌面朝着掌心,猛滴往下一拍,大喊道:
“三、四、五、六。哈哈,小鼻子小眼儿小九九啊!一出牌,不用做。九九贯,吃饱饭!
嘿嘿,来来来来,都谁不行了,主动投降啊,哈哈。”
随着一片唏嘘声,有的人自知牌花小,不等庄家翻开自己的牌,气的把牌一摔,气乎乎的把钱往前面一推骂道“妈的,邪门了,头压头,尾压尾,我他妈八八的,本都没保住,今天点儿啊,真是不行、不行啊。”
坐庄那人笑嘻嘻的说道“这小九九就杀全庄奥?”“别动”这时坐在出门的一个人大声呵斥着,并用手打了做庄人伸出来搂钱的手一下。
“怎滴,老四你的钱我拿不走奥?”坐庄人问道。“怎滴个屁啊,搂错赔全庄不?你要赔钱就让你拿?”
“哈哈,我不是还没碰你的钱吗,翻过来看看吧老四。”“你九九怎滴!我六九,没拿着你钱都屈死了。八一九奥,我不输。”
“你牛逼,你牛逼,老四,不怪人家说: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抓。哈哈,出门撤(就是不输不赢的意思)。”
“来来来,继续继续啊。压赢压赢,不压不赢,卖呆不赢脖子疼啊,来来来下注下注。”坐庄的一边喊着一边洗牌。
等庄家洗好牌,有人一打色子,七对穿,从天门先发牌。
啪啪啪,发完牌庄家喊道“下注下注”随后看了我爸一眼“哎哎哎,卖呆不能赢,累的脖子疼奥!”
我爸顺兜掏出十块钱啪的一声摔到出门,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三门输,压老出,出门十元,看看色儿。”
那人看了看我爸“小伙儿,挺敢下注啊!”“玩吗就玩个痛快,赢了明天下馆子,输了喝几天西北风呗!”爸显得风轻云淡,斜叼着烟,带点痞里痞气的说。
庄家那小子看看桌上堆着的钱,出了这新人压的十块钱外,另两门一共也就四五块钱的模样。
庄家凶巴巴的指着出门说:“好!今天就‘拿’(赢得意识)你出门了,认可陪过门和天门!”庄家没动牌,就等着看我爸的举动。
我爸下的注大,当然不能让别人看牌。一伸手抓住四张牌捂着牌花,在指缝里看,抽动两下放到桌上说道:“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想拿走,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喽!”
爸很轻松的做好牌点,笑嘻嘻的说道。庄家看着出门未加思考就做好了牌心里犯了嘀咕:这家伙牌能不错啊,合计都不合计就做好了......
这牌面我咋做呢,拉倒吧,这把牌不大,撵头不撵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