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昭做了一个有点长的梦,醒来后并不记得多清楚,只是觉得看着常在园的每一处都是熟悉的感觉。
她伸手拉住正要往小径里走的鸿蒙英:“别过去,那边有坑。”
鸿蒙英不信:“你都没去过。”
少年人越是不信越是要去求证。
他挣开邵昭的手,每一步的利落毫不犹豫,踏步掷地有声。
然后……
还没有到五尺距离,他就脚下一空,笔直摔了下去。
三秒后才听见重物落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白金银不敢过去看,伸着脖子才能看见一个伪装成地面的幻象坑。
“你怎么知道有坑的?”
邵昭认真想了想,说:“掐指一算?”
白金银和莫兰生比她在这里多呆了月余都摸不清这里的构造,再次对邵昭的“玄学”感到佩服和好奇。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事情,毕竟,总不能说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掉进这个坑里几百次?
“对了,我们找到骆马升了。”拉鸿蒙英爬上来后,莫兰生正色道。
邵昭来了兴趣:“说说看。”
“骆马升是突然出现在我们要找的地方的,躺在井里挺尸。”
“死了?”
“没死,但是……”莫兰生犹豫道,“其实差不了多少,他体内的蛊虫爬出来了,胸前还有两道剑伤。”
邵昭不自觉地想起同在孤鹜城的殷湛。
“人现在在哪?”
白金银说:“我们把他捞起来安置了,说实话,他身上全是虫子,我都没敢细看。”
骆马升在落霞城易主那晚还活蹦乱跳,又是催发城主楼侍女的蛊虫,又是能和公孙无落僵持一天一夜扛他三剑,突然出现却是被蛊虫噬咬命悬一线的状态。
怎么想都不对劲。
常在园是常鹤仙的地盘,到底不能把人弄来这里。邵昭思考一会儿,当机立断:“带我去看。”
骆马升出现的地方是临界孤鹜城的边缘,一个废弃了的荒井里,周围没有多少人烟,连井水都枯涸了。
要不是亲眼看见,邵昭无法想象先前在秋水坞一次要五个姑娘的骆马升还会有这种时候。
满身蛊虫,全身被咬得露出粉色肉,还有地方能看见骨头和内脏。更让人惊骇的是从肩锋斩下的剑伤,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劈断那样狠厉。
但人依旧活着,呼吸微弱,胸口明显地起伏着。
邵昭弯起手指弹开他身上的蛊虫,白金银和莫兰生忙不迭跳开,生怕一不留神身上带了虫子,不等落地就点火烧成灰烬。
没了蛊虫遮挡的剑伤更加清晰,邵昭冷肃了神情,手掌虚悬在上面,每一寸都探查仔细。
伤口长倒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这个伤口的深度。
最深的一处近三寸,下手的人是抱着强烈的杀心一定要除掉骆马升的。
原本她怀疑是殷湛的手笔,可伤口处没有留下剑气,连霜寒剑的气息也没有,刀口走向也不是殷湛惯用的。
虽然不想承认,因为殷湛两次留下的剑伤,她十分了解这个人的出招习惯。
也不会是巫行,他的剑招更尖锐些,这一下应该把人切得看不出皮肤有裂痕才对。
剑划过的地方肌肉和筋全部不可复原,这种毒辣老道的手法,又会是哪里冒出来的人做的?
蛊虫被她打散一波又源源不断爬出一波,与之相对的是骆马升的呼吸越来越衰弱。
邵昭从八宝囊里拿出吊命用的两粒丹药,捏住骆马升的下巴以灵力送服下去。
莫兰生看出那两粒丹药的不一般,迟疑问:“邵哥,骆马升是个恶人,他既然注定了要死,你何必浪费高级丹药吊他的命?”
正道修士都希望邪修少一个是一个,医修和佛修才会慈悲为怀。
邵昭抱手淡声说:“谁说我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