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昭愣了一下,触及他温度过烈的目光时有些难以招架。
这短暂的对视已经花光了少城主今晚喝酒壮的所有胆量,他忙低下头说:“铁骑城镇的魔眼毕竟、毕竟我也是刚知道,没有人教我,我不知道该怎么……”
该怎么什么?
他太祖爷爷那辈儿就守在北境了,守魔眼的法子一代传一代,上次南城长老走前加固了魔眼上的防御,只要不是里应外合,再过个数百年都守得住。
他哪还需要别人来教?
鸿蒙英说着自己都觉得脸红,别开脸去,觉得这是他这辈子以来最逊的一天。
他的脸躲在衣服上的毛边里,修饰得他的脸型尖尖的,这会儿又不像犬类了,像只大型猫科动物。
他张牙舞爪龇牙咧嘴,从来亮出嘴里闪着森森寒光的尖牙,告诉所有人他超凶,实则摸摸他的头,顺顺他的毛,真实的他是傲娇羞涩又软乎乎的。
听闻邵昭要离开,他灌下半袋奶酒觉得心口发热了才找过去。说那句话出来,实在是要了他小半辈子的勇气。
而剩下小半辈子的勇气,他用在现在紧张地等待邵昭开口。
邵昭打量着他,好像第一天刚认得他似的,一寸一寸细细注意。
少年的脸庞被月光照耀,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颜色,月光给他镀上一层微光,有些朦朦胧胧的,异族深邃的五官之中,能看见嫩芽在微微颤抖。
终究还是窥得了少年心意的一角。
她不是真正的十几岁少女,她有成熟女性的思维,面对少年人羞答答抛来的枝叶,她只觉得为对方遗憾。
“少城主,我的历练结束了。”
鸿蒙英动了动,脸偏过来看她。
邵昭的目光沉静,唇角只是微挑着,笑得有些冷淡。
不过也只是保持了很短暂的时间,旋即她又眯眼笑嘻嘻起来。
“待事情安定些了,等白少爷回去,小生有空,我们再去拜访铁骑城。”她道,“少城主,不会现在不去你以后就不招待我们了吧?”
鸿蒙英微张着嘴,在她的话语里听见了拒绝。
他知道的,这是给他最温和体贴的婉言拒绝。
今夜的风可真呛人,把他心口都堵住了,为了他不英年早逝,以后再也不要来安河郡了。
鸿蒙英撇嘴状似十分嫌弃道:“本少城主又不差你们几双筷子几口饭,少坏我风评。”
“先说好,我不吃羊肉,白少爷不吃肥肉,小生喜欢吃胸脯肉,麻烦在我们去之前照着这个标准养一养谢谢。”
“邵昭你你你得寸进尺!”
“这不衬得少城主您平易近人亲切和善待客大方吗?”
“……不要脸!”
少年少女吵吵嚷嚷的声音在夜里尤为清晰,哪怕在高处,底下也能听到些许,只是裹着风声,不那么清晰罢了。
他们未能注意到,下方一角,有一人长身玉立,抬头看了他们许久。
半身藏在阴影里,多少遮盖了细碎的亮光,最终还是随风起而身影消失。
翌日邵昭走时简单地对莫兰府上做了个告别,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拂感谢。
可唯独莫兰行,自从她接到音信就没再去寻了,道别也一样,旁人都有,独莫兰行一人直到她乘上云舟离开安河郡,才听公孙无落说起。
莫兰行的手指颤了颤,垂眼道:“我知道了。”
“怎么,那丫头不想见你啊?你惹她了?”公孙无落是个不嫌事儿大的主,抓住这件事使劲拱火。
“我没有。”
“那她怎么跟没你这个人似的,见你好的慢一气之下放弃你这个患者了?”公孙无落道,“也不是没可能啊,毕竟教她的那个骨长老,不就是当世第一毒修。”
正在药房尝试黑暗偏方的骨长老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叶师姐探头:“长老风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