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刺耳。而比这话音更刺耳的,是这话中毫不掩饰的挑衅。
沈惟舟微微蹙眉,转身朝那处看去。
是一群看上去出身显贵的公子少爷,服饰与秦国有些不同,更加修身风雅一些,也更令沈惟舟熟悉。
是燕国人。
如今的殿内人影攒动,但因为地方足够大,所以并不显得拥挤。
秦随一身玄色金织龙袍垂坐在玉阶之上,修长的手把玩着白玉盏,一时说不清是手更好看还是那千金的白玉盏更雅致。
再往下是几个空着的位置,那是给姬衡玉之类的客人还有长辈留的,如今并无人就坐。先帝昏庸早亡,宫里还有一位名义上的太后,因为并不是秦随的生母,所以很少出席这种大场合。
之后便是一览无余的大殿,中间空出大片位置,左侧是秦国朝中以丞相为首的百官及一干家眷,右侧是因为三国盛会提前来到秦国的各国各势力的使者,一般是先遣使。
真正参加盛会的天之骄子们都会等到最后几天再来,以免多生事端。
坐在另一边的秦国官员气得胡子都快揪掉了,但因为自家陛下还没说话,一个个都强行忍了下来,捏着酒杯横眉竖眼地瞪那群燕国的纨绔子弟。
三国盛会此次轮到在秦地举办,燕国那个老东西用心险恶,先遣使竟是不派朝廷命官,不派世家公子,派了一群身份地位高贵但遛鸡逗狗的纨绔过来,真是岂有此理。
许是来之前就被告诉过秦国不会伤他们性命,这群纨绔来了之后就翻了天,丝毫没有身在敌国的自觉,反而仗着秦国不斩来使整日挑衅,不是讥讽官员就是阴阳他们家陛下。
燕国世家强盛,联合把持朝政,皇族不过是世家手底下的政权傀儡,燕国百姓都不怎么把皇室放在眼里,更别说从小就把皇族当狗的世家纨绔。
在本国看不起皇族的心态一时调整不过来,这些纨绔们对秦随也难免有几分轻视,觉得不敢动他们的所谓暴君也不过如此。
秦随依旧不冷不热地支手看着他们,眼神淡淡,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说话那人莫名一股火就烧了起来。
“陛下怎么不说话?是承认许某所言找不出反驳之语?还是……还是真肖想我燕国的美人想到目眩神迷已经不会说话了?”
话里的嘲弄毫不掩饰,众人顿时又是一阵大笑出声,秦国官员再也忍不住,一位年轻的大人拍案而起:“岂有此理!”
“退下。”秦随冷冷淡淡地命令。
“可……”那年轻官员到底忍不住,想要求秦随给这群纨绔治罪。
尊贵的帝君轻飘飘一眼,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笑意:“朕的话从不说第二遍。”
年轻官员见状脸色一白,像是想起了什么,呐呐又坐了回去。
秦国官员那边都安静了下来。
饭也不吃了,酒也不敢喝了,一个个正襟危坐,面容严肃,像是在参加什么朝议大会。
与对面一众纨绔形成了鲜明对比。
丞相坐在上位,老神在在,目不斜视,宽大袖口遮掩之下,安抚地拍了拍自家夫人颤抖的手。
“别怕,遇安有数的。”
没等那个许姓纨绔再口出狂言,秦随懒懒丢了支竹简下去。
“取孤鸾来。”
“朕这儿有个罪臣之后,今晚你们提的一并要求都由他来接。”
“弹丸之地,见识短浅,罪臣之后一人,足矣。”
不顾底下众官员见了鬼的表情,秦随似笑非笑地对上沈惟舟波澜不惊的双眸:“汝以为如何?”
“……”
沈惟舟:?
感受着自家夫人下手极重的力道,丞相苦着脸把给自家陛下找补的话收了回去。
这这这,想起一出是一出!
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