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安浅夜沉默着,只因意识昏沉,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但张了张口,却只发出破碎的音节,因毒发作得很快,舌头很僵。
有疾医在马车上,做了一番治疗,给她喂了解毒丸,又给她施了针,但无大用处。
“军医!”一入营帐,沐羽尘叫道。早有人快马加鞭,命军医等在营帐内。
安浅夜被抬进去,几已陷入昏迷状态。
沐羽尘站在不远处,看着军医们施救,心却一点点往下沉。他一直镇守北境,自然很清楚,军医们是无法解毒的!
冥王蛇毒,天下无解!
他退出营帐,一众大将等在外面,见他出来,一齐拜道:“殿下!”
沐羽尘面色含霜,浑身带着寒气,有一种冷酷气息,吩咐道:“都随我来。”
在传令帐内,将领们纷纷入座,但都知他心情很差,谁也不敢先开口。
“上百年来,义衍族屡屡犯我北境,往上追溯几朝,都有派送大礼,甚至联姻,意图修好,然无实效。”沐羽尘冷声道,“义衍一日不除,雁国北境永无安宁。”
牧冰问道:“该当如何?”他心里已有答案。
“灭国!”沐羽尘沉声回道。
在一阵沉默后,一名老将劝道:“不妥。殿下的心情,末将能理解,但因一位姑娘被咬,便出此策,未免有官报私仇之嫌!”
另一名大将附和道:“历来,我军多少将士死于毒蛇下,殿下从未下达此令,今却因亡一女子而灭一国,不免寒将士们的心……”
沐羽尘目光一厉,冷冷地盯着他,声音里似含着冰渣:“谁说她死了?!”
大将垂首不语。这是明摆着的事,被义衍族的冥王毒蛇咬了,谁能熬过去?
“说,北境由谁统帅?”沐羽尘问道。
大将答道:“是殿下!”
沐羽尘声音一冷:“大点声。”
大将昂首挺胸,大叫道:“是二皇子殿下!”
“记得就好,灭国,谁还有异议?”沐羽尘问道,目光巡视一周,才道:“都下去准备,半个时辰内布阵,全面进攻义衍!”
众将们一怔,魏雍迟疑问道:“殿下不议作战方略?”
沐羽尘闭上眼,回道:“大军有内奸,议了策略反生事端,不如直接进攻。义衍族仅十几万大军,我军多他一倍,惧他作甚?”
以往,他怕折损将士,大都是抵御,鲜少有主动出击之时,但今日真怒到极致,不计伤亡也要灭了义衍,拔除这颗毒瘤。
“末将遵命!”将领们下去备战。
沐羽尘松懈下来,刚站起来时,身体一阵摇晃,一手撑在桌上,步履匆匆而急乱,又一次来到军医帐前,问道:“情况如何?”
他声音发颤,脸色苍白。
“殿下,殿下……”此时有一名小兵跑来,“营帐外有一男一小孩,自称能解冥王蛇毒!”
沐羽尘一怔,忙道:“速去请来!”不管真假,都是一线希望。
不多时,一名白衣男子牵着一个胖男孩,跟随着小兵走近。男子极其俊美,尤其是那出尘的气质,清雅如莲般,让人一见难忘。
这般走来,如一幅画卷缓缓打开。
沐羽尘怔了一瞬,才将目光移开,落在被男子牵着的小男孩身上,失声道:“小胖墩!”
小男孩胖墩墩的,在一张圆脸上,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苦着脸道:“真没想到,还有再见时。上次给你们下的药,是我偷父亲的,结果刚被父亲发现了,他带我来道歉。”
他拜了一礼,委委屈屈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给你们带来了困扰。”
“我先去救安姑娘。”白衣男子微笑道,松开小男孩的手,路过沐羽尘时,“你对君瑕颇有怒意,可教训他一顿,不必顾及我。”
小胖墩脸一垮,嚎叫道:“爹啊,我的亲爹啊,诶不对,你是我亲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