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向南和柳玉成不和,原本想着“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没想到这个新师妹竟突然和柳玉成穿起了一条裤子,他刚要反驳,忽觉背后笼罩过来一片阴影,而面前的两个少女正慌慌张张地支地站起来。
常向南一个激灵,立马转身道:“师伯!”
孟启之神色严肃地看着三人,道:“既然早早到了,就快些去浇水捉虫,在这里聊什么天?”
陈溱和柳玉成刚被他教育过,自然不敢顶嘴反抗,提起水桶乖乖跟在孟启之后面进了茶园。
孟启之指着最高处那一排茶树道:“那一排,归你们三个,半个时辰后我来验收,虫不得多于五只,土不得低于六分湿。”
三人其实谁都不想和谁站在一起,奈何又都不敢在孟启之面前多言,只能乖乖应下。
陈溱早晨还听宁许之说,碧海青天阁安排外门弟子种茶、养蜂、砍树不只是为了一派生计,也是为了让弟子们得以锻炼。按照宁许之的说法,提水练的是耐力和轻功,捉虫练的是目力和速度。
陈溱觉得十分牵强,他分明是在哄骗外门弟子们心甘情愿给碧海青天阁打工,坏透了!
她正这般想着,就见常向南把木桶往地下一搁,用葫芦瓢盛了一瓢水握在手中,而后足尖点地,用轻功沿着那排茶树飞奔起来。水滴沿葫芦瓢滴落,连成一串晶莹的长线,悠然坠到叶片上、泥土中,溅起一阵阵新泥芬芳。
柳玉成见状轻哼一声,将桶放在一边,唰地抽出腰间软剑,挽了两个剑花便贴着茶树扫去。她那双瑞凤眼一眨不眨,软剑哗哗几下便斩了六七只小虫。柳玉成收剑,打了瓢水清洗剑身,而那刚被捉了虫的茶树竟未伤分毫。
陈溱:……宁掌门说的话好像有那么些道理。
有常向南和柳玉成在前,陈溱便觉得若是老老实实浇水捉虫就太没排面了,但她如今还不会使轻功,只好抽出拂衣剑,朝爬在茶树细枝上的虫割去,不出所料,割掉了一截枝桠。
她还没来得及觉得丢人,就听见孟启之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斩掉一截枝条明年就多栽一棵茶树。”
陈溱抬眼看了看一望无际的茶园,忽然就明白了这么多茶树都是怎么来的。
欠下孟启之三十三株茶树后,陈溱终于摸出了一点门道了。
欠下孟启之五十二株茶树后,陈溱已经很少会削断茶枝了。
欠下孟启之六十一株茶树后,天色渐晚,他们也要回明漪院了。
用完晚饭后又过了一刻,孟启之便带着一众弟子们去碣石台。
碣石台坐西朝东,背靠石壁,下临悬崖。石壁上刻着四个朱笔描红的大字——“海晏河清”。
这里虽然瞧不见夕阳,却能看到被落日余晖映得色彩纷呈的海面。
练习完吞纳吐息后,孟启之不容反对地对陈溱和柳玉成道:“你们两个今晚留在这里,没我的允许不得回明漪院。”
两人见识过了孟启之强悍的武功,又都想留在碧海青天阁学艺,非但不敢顶嘴,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她们两个规规矩矩立在那里时,倒真像两个乖巧怯弱的小姑娘——如果没见过她们劈裂的桌凳床榻的话。
东山临着东海,晚间碣石台冷飕飕的。
陈溱和柳玉成谁也不准备理谁,隔着三五丈远各自打坐调息,像是就准备这么坐一整晚。
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在海面上洒下一层薄薄的银箔,随着海波翻涌摇荡。陈溱静下心来,按照宁许之指点的方法,阖上眼,五心向天运功调息,顿觉灵台清明,心境开阔,魂识仿佛已经从碣石台跃下,游荡在苍茫大海之上。
她这一整天都没怎么休息,此刻面上轻风吹拂,耳边海涛阵阵,忽觉十分安逸,顷刻便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似有什么东西划过树梢,平静的碣石台上忽传出脚步声。陈溱第一反是自己在运转周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