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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假山石内有一条向下的石阶,陈溱下去后才知道,顾平川对她当真算得上是以礼相待了。
揽芳阁的鸨母梁三娘曾说,达官贵人会在自家宅院之中设置类似牢房的屋舍,专门用来关府中犯了错的下人和得罪了主母的妾室。
诚然,梁三娘这么说是为断了阁中姑娘们赎身嫁人的心思,不过将军府内的确有这么一处地牢。
这座地牢内四面皆是石墙,地下也铺了石砖,又靠着墙、以铁栏杆分成了一圈牢房,只留下与台阶连着的一个三丈宽的小豁口。
地牢正中摆着桌椅,四个身形健壮的侍从操着刀盯着这圈牢房,像是怕有人会打洞跑了一般。
陈溱跟在顾平川后面走着,经过这些牢房,她悄悄瞥了一两眼,不寒而栗——里面关着的人鲜少有健全的,有的人没了双眼,有的人没了双臂,他们蜷缩在薄薄的草秆上,口中咿咿呀呀不知在说什么……
顾平川在一处牢房前面停下,陈溱一看,墙角箕踞着闭目养神的那个健壮汉子正是黄开阳。
人影打到身上,黄开阳倏地睁开了眼。
“陨星丹的解药。”顾平川开门见山道。
黄开阳挪了挪身子,双手撑地,却还是站不起来。他道:“我没有。”
“铿——”
一枚紫竹梅状的暗器打上了黄开阳的肩膀,又被结实的肌肉弹开。
“哈哈!”黄开阳大笑道,“顾平川,你这就忘了我是练金钟罩、铁布衫的了吗?”
“是啊,我差点忘了。”顾平川抽出了腰间挂着的那柄剑,剑光青凛,映在黄开阳的脸上,刺得他目光一变。
顾平川笑道:“寻常兵刃伤不了你,那‘青牙’呢?”
“这是……青牙?”黄开阳面色诧异。
“以楚铁锋血肉所铸的青牙,里面熔了不少你们独夜楼的流星针,此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你不认得?”
陈溱也朝那剑看去。在别院时离得远,未曾细瞧,如今一看不由大惊。
青牙两侧布满了倒刺一样的锯齿,这些锯齿内侧厚外侧薄,远观与寻常剑刃无异,细看犹如獠牙,剑如其名,被此剑伤到应该会比寻常兵刃更痛。
按理说这样的锯齿边缘会比寻常剑刃更易受损,可此剑刚刚斩断了铁链却毫发无伤,可见剑庐弟子铸剑时用的是上好的铁。
顾平川对黄开阳道:“你不说,我就把你的胳膊一寸、一寸地切下来。”
他说得十分轻松,仿佛是要提着青牙锯一截木头。
黄开阳隔壁关着的那个人忽然滚到地上嗷嗷地叫了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极为痛苦的往事,他的脑袋在草秆上蹭来蹭去,像是想要双手抱头,可他袖管空空,哪来的胳膊?
陈溱毛骨悚然。
黄开阳笑不出了,沉默片刻后,方道:“你也知道,独夜楼七堂各司其职,杓三堂虽然并肩作战,但三堂里的女人和秘药都归七堂主管,你今天就算把我扒光了,也找不到半颗解药。”
顾平川明白,黄开阳沦落至此,实在没必要骗他,便收回了剑,转身离去。
“等等!”黄开阳向前蹭了几寸,拱手道,“外家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公子不妨留我一条命,我愿意离开独夜楼,投奔公子门下!”
陈溱还未琢磨清楚黄开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顾平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平川带她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群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他们穿戴整齐,配着刀、剑、鞭、锤等各式兵器。见到顾平川后,立马停下行礼。
陈溱心中好奇,问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顾平川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他们和你一样,根骨极好,可惜都是些奴仆女伎,我不忍明珠蒙尘,就都给赎了出来,留在府中学艺。”他道,“其实不止这些,府上这样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