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庭儴先看最上面的那张写有他姓名、籍贯等信息的那页,确实是他的信息,可翻开往后看去,后面的考卷上却不是他的字迹。
此人字倒是尚可,可惜文章做得不知所云,牛头不对马嘴。
见此,薛庭儴心中已经明白对方是怎么偷龙转凤的了。
这种方法确实简单,只用把最上面的一页给割掉,互相调换,完全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当然,若是考生查阅自己的考卷,就会原形毕露。
不过世上本无万全之策,若不是他有梦中的经历,又对自己有信心。恐怕换做任何一人,这会儿大抵已经黯然踏上归乡路途了。
毛八斗两人也在旁边看着,自然看出这上面不是薛庭儴的笔迹。不过有着之前的事情,在这顺天府衙里,他们也不敢大声喧哗。
“看完了没?若是看完了就交上来。”旁边的小吏道,大抵实在是不耐烦这三人这般认真的看法。
有什么好看的,自己写得难道还认不出来?!
薛庭儴目光闪了闪,拿着两份考卷走到近前,压低了嗓子道:“大哥,您看这样行不行?”他露出一丝腼腆而局促的笑:“小子这是第一次赴春闱,家中本是期待万分,谁曾想居然落了第。小子家乡不是京城的,家中老夫也不认字,我就想把这份考卷带回去,给他老人家开开眼界,也全了他老人家一片拳拳之心。”
小吏瞄了他一眼:“这可不行,这墨卷可是都要交回礼部的。”
薛庭儴忙道:“我不要墨卷,就要朱卷,你看可行?反正已经考罢,礼部就算封存考卷,也只是封存墨卷,哪里还会注意这朱卷。尤其我也不是什么名声在外的才子,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说着,他接着身体的阻挡,塞了张银票到那小吏手中。
小吏只看从背面透出的颜色,就只知是张一百两的银票。
一百两?
这乡下的土包子可真有钱,大抵又是哪个穷乡僻壤的小地主家的子弟。
“这个嘛……”他拖着腔调。
见此,薛庭儴又往他手中塞了一张,这小吏才露出一个笑容。他也没说话,往旁边走了几步,薛庭儴当即心领神会,将朱卷悄悄塞进袖子里,而后毕恭毕敬对小吏施了一礼,并把墨卷奉上。
小吏什么也没说,就拿着墨卷走了。
这一切旁人没看见,却被毛八斗和李大田收于眼底。
直到出了顺天府大门,毛八斗才问道:“庭儴,你要这朱卷做甚?”
自然是有用处,薛庭儴做事历来喜欢防一手,虽他如今还没决定要不要做什么,可他已经事先做好了准备。
他并不知道,他离开不久之后,从礼部那边便来了人,要提前拿回送过来的考卷。
本来是放十日,如今才不过只有七八日,不过礼部那边既然说了,下面人自然说不了什么。
位于草帽胡同的吴府,平常得并不像是堂堂一个阁老的府邸。
只有三进的宅子,与那些皇亲国戚们动辄五进以上的豪华大宅邸,抑或是庄园别院什么的,更是比都不能比。
可住在这里的人,却不敢让任何人轻忽。
这是吴阁老的府邸。
吴阁老虽是次辅,上面还压着个徐首辅,但徐首辅已是老迈,眼见再过两年就要致仕了。明摆着徐首辅致仕后,吴阁老便会坐上首辅的位置,谁也不敢对他轻忽。
此时吴阁老气得说是七窍生烟也不为过,他明明怒气腾腾,却是面无表情,只有那时不时微微抽搐的老脸,和偶尔闪过一道厉芒的老眼,才显现出他此时心情并不怎么平静。
其实吴阁老并不老,也就五十出头,他面色红润,脸颊饱满,也就灰白的头发和胡须,证明他其实已经不算年轻。
“你告诉我,谁让你这么做的,为何做事从来不动动脑子!谁跟你的胆子让人给侯文清递条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