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僵着老脸坐在他对面,也是一句话都没说。
屋里一片死寂的安静。
赵氏有些忍不住了,抹着眼泪委屈道:“难道让我眼看着老大死了不成……”
半晌,薛老爷子才叹了一口,可还是什么也没说。
招儿没忍住,特意去麦场看了一趟。
远远就见麦场被人用篱笆围上了,里面全是一个挨一个的草棚子。她哪里见过这种场景,又想着薛青柏也在里头,家里周氏母子仨成天以泪洗面,也不知道这事情最后到底会怎么样。
薛庭儴叹了口气,领着她换了个方向,从侧面一处往麦场走去。因为人太多,许多草棚子已经搭到篱笆的边缘处,刚好薛青柏的草棚子就对着外面。
草棚子不大,也就够一人躺卧,薛青柏正坐在草棚子前看天。见薛庭儴带着招儿来了,他强笑了一声:“你们怎么来了,不用担心我,多大点儿事。再说了,这只是以防万一,又不是真染上了什么病。招儿,平常看你一派乐天,如今这么哭丧着脸,三叔可不习惯。”
说是这么说,突然发生了这种事,谁心里都不好受。尤其薛青柏还是当事人,又被关在这种地方隔离,所以他本人虽这么说,但眉宇间还是能看出几分忐忑。
招儿被逗笑了,道:“三叔,你好好的,你也放心,三婶和桃儿姐栓子,都好着呢,我们都等着你安然无事回来。”
薛庭儴也道:“三叔,你无事的时候不要和里面的人说话,等官府那边有消息,这事也差不多结束了。”
薛青柏一听说不要和里面人说话,当即打起精神道:“你不说三叔也懂,没瞅见我这草棚子搭得不与人一样。”
还别说真是,这些草棚子本就是围着麦场搭建,大家的惯性是棚子入口对着正中央,方便进出,可薛青柏的棚子不光搭在边缘,还是背对着的,棚子的入口对着篱笆外面,只留了一条很窄的路可以通往外面如厕的地方。
常人只想自己盖房子,怎么方便进出怎么来,都忘了若是真有疫病,最怕交叉感染,所以人和人之间还是少接触的好。不得不说,薛青柏虽是人沉默寡言了些,但人可真不笨。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招儿和薛庭儴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招儿叹了一口气:“希望事情赶紧过去。”
薛庭儴目光闪了闪,道:“事情马上就会过去的。”
薛庭儴并没有说错,没过几日官府那边就传话了。
这归功于郑里正,他不光主动和薛族长一同隔离了村民,待这边一切都安置好了,还主动去了县衙。
他去县衙主要是为了探听究竟,同时也不忘表现出自己的忧虑,以及余庆村针对此事作出的种种反应。徐县令夸赞他处事有章法,虽这次是虚惊一场,可以后若真有什么疫病,郑里正的处事方式无疑可以保存大部分村民。
要知道乡下最不容易防治的,就是各种疫病的产生,当地父母官最怕的也就是这个。
郑里正成功的在徐县令面前,展现了自己老辣经验丰富的一面,哪怕自打薛庭儴中了秀才,郑家在村里式微,经过这么一场,他里正的位置却可暂保无忧。
且不提这个,这次的事也确实是虚惊一场,事情的起因是镇上的一家医馆报了官。
最近这些日子,这家医馆接二连三有得了花柳病的村民前来看诊,若是一个两个也就罢,可上升到七八个,且医馆里还意外得知这些病人中有几个都是同村的,哪里还能坐得住,自然是先报官再说。
接到报官,徐县令当即命人去把下河村封了。
实在不是他太慎重其事,而是这花柳病是传染的,不光是通过行房传染,日常接触中也可能会被传染。尤其经过他查明,这病的起源是在一名女子身上,而此女表面是个村妇,实则私下里是个暗门子,那几个村民之所以会得了花柳病,就是被此女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