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字写得好,我字写得最是难看,总是被孟先生训。”毛八斗想的可不是温饱之事,他不过想着若是抄书能挣钱,他也能挣点儿钱买几个话本子啥的。一看薛庭儴的字,再对比下自己的字,当即打消了念头。
“字好有字好的价钱,字差有字差的价格。”
毛八斗和李大田都心知肚晓自己的字不行,也就问两句,便把这事给扔在脑后了,可陈坚确实留了心。
一直到晚上,毛八斗和李大田去打水洗脚的时候,他才对薛庭儴道:“庭儴,你说那抄书挣钱的事,能不能带我也去试试?”
他似乎有些局促,话音还未落下,便又道:“若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就是问问。”
薛庭儴心里喟叹一口,面上却是笑着道:“怎么不方便,是时我带你去就是。”
多的他却没有再问,也是给对方保留一丝颜面。
陈坚又怎么不知这些,他那日之所以会站出来帮着说话,并不光是为了一蛋之恩,不过是因为薛庭儴态度坦然,不以施恩者的面目对他。可能会被说是矫情,可这样确实让他心情放松,更是感激在心。
“先与你道声谢。”
“不算什么。”
转眼间十日过去了,到了休沐的时间。
第33章
薛庭儴本是打算等休沐带陈坚去东篱居。
想了想,休沐就一日,时间他还另有用处,便抽了个中午,跟斋夫说只出去半个时辰买些东西,斋夫便将几人放出去了。
一路到了东篱居,只有阿才百无聊赖地坐在铺子里。
问过之后才知道,陈老板在后面小院。
薛庭儴经常来这里,和阿才也熟了,便带着三人往后面去了。素来话多的毛八斗来到这种地方,也不敢胡言乱语,十分老实。
陈老板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喝茶,葱郁的大树下一把躺椅,躺椅旁放了张小几,赛过神仙的滋润。
见薛庭儴来了,他笑眯眯地招招手:“怎么今儿有空来?”眼睛却放在廊下陈坚等人身上。
薛庭儴也未拘束,在躺椅旁的小杌子上坐下。
“陈叔,是这样的,我有位同窗……”他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拿出陈坚的墨宝给陈老板看。
陈老板接过那本册子,随意翻了几下,翻着翻着,动作便凝滞了。
良久,他才轻吐一口气,有些失笑道:“我说你小子字不错,没想到此子的字与你相比也毫不逊色,就是还略显稚嫩了些,也有些太锋芒毕露,隐隐有一股不屈之意迎面扑来,不如你的正雅圆融。所谓字如其人,此子怕是心中有大乾坤。”
薛庭儴在旁边听着,眼中却藏着晦暗。
他想的不是其他,而是在那梦里就是如此。他为人伪善、笑里藏刀、口腹蜜剑,在遭受那次大变之后,便以改往日秉性,变得道貌岸然,表里不一。
记得梦里有人骂他:“竖子奸邪,表面伪君子,实则真小人。”
这话并没有说错,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的老师教会了他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却教出一个大逆不道的人。他眼里没有皇权,没有尊卑,没有三纲五常。看似薛首辅对下温和,谁人不说首辅平易近人,有容乃大。可实际上这一副道貌岸然之下却藏着狼子野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而陈焕之不同,他从来是桀骜不驯的,可外表看似偏激,实则内心有方正。
这样的人注定活得坎坷,因为有太多的弱点外露,也正好为他这种小人攻击。就好比他这次结交陈坚,目的又何尝单纯。
连薛庭儴都没有想到,陈老板不过是几句漫不经心的话,竟会引起他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至于陈老板更是不知,他合上册子,问:“不知你所说的这同窗是哪位?”
薛庭儴走过去,将陈坚叫了过来。
陈坚并不知道这期间还发生了这么多隐晦,有些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