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给她,紧张地叮嘱:“姑娘可要当心,虽有解药,可也不能大意。”
月佼点点头,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进了林中。
她一路寻着需要的药材,又要小心避着那些暗沼,简直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进到密林中,却惊见地上躺了个人。
站在原处平复了一下骤然狂跳的心后,月佼握紧了手中的药镰,小心翼翼地靠近。
黑咕隆咚的林中只能大概看得出是个男子,一动不动,宛如死尸。
月佼隔着几步慢慢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微弱,但还活着。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十分拷问良心的问题。
第四章 (捉虫)
虽说前世的月佼是被害枉死的,可大约是因为死得太莫名其妙,连仇人是谁都不清楚,所以她在墓中那段漫长的黑暗中,主要的心情只是茫然绝望、锥心后悔。
她就活了短短的十八年啊!
还没来得及去看看谷外的市井人情,没来得及去经历江湖的豪迈险峻,没来得及去见识世间的山河锦绣,没来得及体会身而为人的爱恨嗔痴。
重活一世的她虽然也会想要找出当初自己被害的真相,可她心中最最渴望的,其实是亲眼看看前世没见过的繁华红尘。
出谷,是她眼下最大的执念。
若有人告诉她只能在“出谷”与“报仇”之间选一样,那她必然选前者。
所以,要不要救面前这个人,实在很拷问她的良心。
她不清楚这个人是否会成为影响她出谷的变数。
毕竟在她前一世的记忆里,是没有见过这个人的。
密林之上有黑云遮了半月,影影绰绰的清辉碎碎跌入林间,那些丝丝缕缕的光芒虽又细又弱,却如缠树藤般愈来愈紧地捆缚着她的良心。
而更麻烦的是,谷主给的那半颗解药时效有限,她若再不能做出决断,大概就要和这人一起死在瘴气林里了。
“……可是,把你丢在这儿独自等死这种事,我好像也做不出来啊。”月佼愁眉苦脸地望着地上那黑乎乎的人影,烦躁又痛苦地低声自语。
那人像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虚软无力的手臂微微抬起,似是指了指自己的腰间,立刻又垂下去瘫在身侧了。
月佼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毕竟中了这林中瘴气的人通常是无法动弹的。不过眼下她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伸出微颤的手探向他的腰间,摸到一个像是荷包的东西,里头似乎有个小瓶子。
形势紧迫,不容月佼再犹豫,她迅速将那荷包摘过来凑到眼前解开,眯着眼睛仔细一瞧,里头果然有个葫芦状小瓶子。拿出那瓶子晃晃,装的好像是药丸之类的东西。
她飞快地拔掉软木塞,倒出一粒在鼻尖闻了闻——
唔,应该不是毒.药。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讲道理,这药可是你自己的,”月佼一咬牙,将那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忐忑道,“若这药有什么问题,将你给吃死了,你可不能算到我头上。”
她蹲在原处屏息等待了一小会儿之后,那人徐徐张开了眼睛。
乌漆墨黑的密林中,就着微弱影绰的光,月佼看到了一双世上最好看的眼睛。
如浮在清透的湖面上,如偎在皎洁的月光旁。澄澈,明亮,凛冽。
即便此刻看不清他的面貌,单就这一对昭昭明光的眸子,月佼都能想象得出他朗目疏眉的模样。
祖父生前曾教导过她,人眼通心,善恶都在其中。她觉得自己甚至没有必要去问他的身份与姓名了。
无论他姓甚名谁,他都是三月里轻寒的春风,是十五之夜璀璨的月华。
这世间许多关于“美好”与“光明”的辞藻,这人只怕都是当得起的。
“好在夜里的瘴气不如白天那般诡谲多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