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甘明柏半信半疑,让衙役拿过垫的纸,只是纸上留下了笔重之处的渗墨。
“大人,你再看看契约书上‘童秀庄’三字中的秀字转折处,再看看童和庄上面的一点,你就明白了,这字是谁写的!”
甘明柏把纸摊开,果然一目了然。
童秀庄自己写的几乎没有渗墨,因为他的字用力均匀,毫无抑扬顿挫之处,毛笔字没有抑扬顿挫那还叫毛笔字吗,真跟其人一样,毫无风骨可言。
可看于文庭的字,抑扬顿挫,轻重起收,如行云流水,虽然掩饰性的没有布局好,但不妨碍他的发挥,雪白的垫纸上转折和两点处有墨渗出,再看卖身契的反面,结果显而易见,这不是童秀庄的字,这是代笔人模仿的。
赖五根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傻人会生出这么聪明的孩子,大声呼叫,“大人饶命啊,小人一时糊涂,请大人罔开一面啊,大人……”
童玉锦看了一眼赖五根,面无表情,对甘明柏说道,“甘大人,我可以对衙外之人说两句吗?”
“衙外?”
“是”
“……”甘明柏想了想,“不可胡言乱语!”
“是,大人!”
童玉锦转身对外面围观之人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件事很可笑?”
围观之人被十岁的孩子问住了,哑雀无声。
童玉锦没指望他们回答,冷笑一声,“朗朗乾坤,芸芸众生,看到路不平,竟无人抱不平,道义、仁德何在,明明牙人犯奸作科,却引为笑谈,为何能笑,因为没有骗卖你们的妻女,可是,你怎知他日不会卖到你头上,姑息养奸,纵恶行凶,圣人就是这样教化子民?我们大陈朝的正义之士都去睡觉了?”
第41章 我要回家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人听懂了,挠了挠头。
后堂的贵公子被童玉锦突如其来的正义感爆棚搞懵了,什么意思?
夏子淳没想到,这个黑丑丫头竟敢记仇?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让自己伸手救助,微抬下额,眼眸幽深,那天就应当把她摔下马车,省得在这里隔应人!
童玉锦正义感爆棚?
非也,她在为自己杀鸡抹血消罪,她把自己化成正义使者的形象,为马上的呈堂结案添砖加瓦,吐了口气沉重的说道,“我总相信那句,‘天不藏奸’,如果奸多了……”她没有再说下去,仿佛历练沧桑的老者叹了一口气,朝众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来跪拜道:“大人,请结案!”
可能是无可辩驳的笔鉴,可能是围观之人殷殷等待结果,也可能是童玉锦的表演太到位,东盛县有史以来最快的一件案件被记录到了东盛地方志上成为典例。
赖牙人的罪名:妄认良人为奴婢,被收监,杖一百,流三千里,家产全部充公。
其余帮衬按律减,或被杖,或罚钱财。
童玉锦及家人无罪,伪身契进了衙门的档案资料里。
童玉锦领着家人走出衙门,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西沉的斜阳,然后一言不发低头而去,原来这个时代……
年轻的和尚托着锈渍斑斑的钵盂,对着正在低头行走的童玉锦说道,“施主,小心看路!”
童玉锦抬头一看,居然是位年轻的帅和尚,五官俊美、剑眉凤目,清澈的目光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如沐春风,让她不知不觉放松了对这个世界的紧惕,按道理,别人对你释放善意,不是应当回以善意嘛,可不知为何,童玉锦心里压着的委屈、不甘全上来了,“他娘的,还有路吗?”
帅和尚微笑颔首:“当然有!”
童玉锦撇眼冷哼:“有个屁!”
人群还没有散去,贵公子们从后衙出来正准备上马车,围观的人群迅速或回避、或行礼!衙门口瞬间安静下来,除了童玉锦和年轻的和尚。
县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