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的眼睛随即黯了黯。林氏沉默地搁下筷子,给儿子又夹了个鸡腿,然后给她的相公斟满了热茶。
用完了膳,沈谦与青辰叔侄两在房里说了会话。也没有说多久,只是沈谦嘱咐一些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之言,青辰也回嘱他要保重身体,她就该走了。离京在即,家里还有好多东西得收拾和整理。
临走前,沈谦照例把她送到了大门口。青辰本来是拒绝的,奈何抵不过他的坚持。
他的腿之前受伤了,虽得徐斯临请了名医来医治,但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起路来看着有些跛。而且,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完全恢复。
青辰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这次来见到他走路力不从心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揪一揪的疼,却只能把心疼藏在心里。
其实,只若是不看他的脚,他还是那么风姿无双,俊雅温柔。可是……
“二叔回去吧。他日若得空,我便回来看二叔。”青辰微微笑道,“我给二叔带云南好吃的回来。”
“嗯。”沈谦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转身,跟以往无数次送她出门一样,目光流连在她身上。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终是要亲眼看着他一手养大的雏鸟,那个曾躲在他羽翼庇护下的柔弱躯体,要不可避免地飞向无垠的天空了。
而且这一去,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她回来。
日暮西山。
在那张曾经粲若春华的面容上,现出了一丝真正的苍老。
青辰不忍细看,转身离去。
二月十四,是青辰出发去云南的日子。
这一次去,路途遥远,既要走陆路,也要走水路,不方便带太多东西,所以她只收拾了些简单的行李。包括一些换洗衣物、笔墨、书册、干粮,再多就不好带了,其中光书册就占去了大半的行李空间。收拾好后,家里还剩了些东西,能变卖的她都变卖了,不能卖的,她便选了些还能用的送人,再剩下的便只能仍了。
小猫十月是不方便带着的,这一路山长水远,旅途颠簸,连人都不一定能安全抵达,更何况是一只猫。青辰想了想,有些不舍地将它托付给了明湘的父母,顺便留下了一封给明湘的信。
小猫似乎明白些什么,在离开她手心的时候,一直喵喵地叫个不停。
青辰没敢多听,因为一听就会想起去年秋天,在去往通州的路上遇到它的情景。那个时候,宋越在她身边。
很快,青辰雇的马车就到了家门口,她把行囊都装上去,然后扶父亲上了车。
在上马车前,她回头看了这个小屋一眼。在京城发生的所有故事,只怕都要随着它而尘封了。
等青辰上了车,马车便上路了,一路往南去,去云南。
清晨的空气凉凉的,微微有些湿润,杨柳的枝叶浸没在薄雾中,青草上的露水还没有干。
马蹄声笃笃。
青辰坐在马车里,怔怔地坐着,身体随着车厢的晃动而摆动,沉默不语。
没想到,真的就这样走了。
初听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这几天又忙于收拾行囊,与各人道别,忙碌得顾不上伤感。
直到今日上路了,难过和不舍的情绪才一股脑涌上心头。
漫长的旅途,未知的前路,遥远的云南,身边只有无法开口的父亲相陪,她忽然发觉,自己原来是如此孤独。
经历了那么多事,遇到了那么多的人,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
三天内,她去见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来见她,她与亲戚、好友、同僚、邻居等许多人道别,说了很多保重、他日再见之类的话。
徐斯临也来找了她,转交了明湘的一封信,要她照顾好自己,说是等时机合适了,他便让父亲把她调回京里来。他还嘱咐她,说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让她第一时间找他。
自从明湘出事以后,青辰就没有再见过他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