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光线略暗的空旷正厅里,低沉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从他口中淌出:“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进去,与各国的官家王氏子弟一同学习。但要求五年之内,你的六艺成绩在国学中名列前茅。你愿意吗?”
??愿意吗?这怎么回答,她早已目瞪口呆了!一方面,她惊讶于云秋深风轻云淡地说出送她入国学这样的话——她何德何能?另一方面,是感叹他的要求实在不低。须知国学里的弟子许多都出自书香门第,他们自小跟着父辈学习,耳濡目染,岂是她这种出身贫寒的人说比就能比得上的?
??她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林清徽,对方端坐喝茶,仿佛这边的对话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可就凭自家母亲刚进云府时的那一番话,沈鹤烟要是再看不出来她就是傻子。
??愿意吗?当然愿意!她自小就有这样的憧憬,难道要眼看着母亲为自己争取的机会从指尖流失吗?
??云秋深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神色忽明忽暗,最终朝他点头的孩子,面上的笑意味不明。
“你可想好了?若是做不到,你面对的将是分外严厉的惩罚。”
他嘴角始终上扬,说出的却是不带任何人情的话,“我不会白白耗费那么多精力去养一个与我没用的废人,这个惩罚必须足以弥补我五年来所有的损失。”
??他全然没了刚才和蔼的一面。这话说要给别的孩子,估计会吓得愣住或是当场就哭。但对于沈鹤烟,她只是垂着眸斟酌再三,最终深吸一口气,再次朝他点了头。
她语气平缓,目光却是愈发坚定起来:“人欲与众不同,便不可逐流随波。我不愿此生只能待在那四四方方的小天地里,也不愿母亲终生只能受耕耘田间的辛劳,却还得遭人诟病。”??
终究是个没了丈夫的外乡寡妇,哪里免得了旁人的闲言碎语。母亲不在意,她却看在眼里。她想改变现状,就只有这一条路。
??宽袖遮掩着半张容颜,叫人看不清林清徽眼底的情绪。云秋深则是满意地一笑,手指敲在案几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不错,你先下去吧。”他唤了一声,大门再次被推开,立即便有下人走了进来。久违的阳光射进屋内有些刺眼。?
?“带她在府里随意转转吧。”他吩咐道。??
刚才自家老爷对林清徽的态度他们都看在眼里,此刻更是不敢怠慢了,恭恭敬敬地领着沈鹤烟出门。
??雕花木门缓缓合上之际,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门缝后面,两人相跪而坐一如初来之时。
??“多谢云大人相助。”林清徽跪直了,端端正正地朝云秋深行礼。?
?对面的人连连摆手,对这点小忙不甚在意:“谢什么呢?当年若不是沈大人,我也坐不到这个位置。况且这些年我竟没能找到你们母女俩,实在是惭愧。”
??“这天下乱了几百年了,谁又能逃的掉一句‘身不由己’呢?”
他讲到这,深深地叹了口气,执起茶碗将其中清茗一饮而尽。??
“不知阿烟方才的决定,可是林夫人所期望的那样?”
??“是,也不是。”林清徽说到这顿了住了,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哀伤。
她叹道:“乱世无情,于女子更甚。我本不愿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她,可我身居乡间五年,却是走不出这执念……”?
“往事皆已消散去。林夫人能如此,实在是贵国之幸事。”
??幸事吗?林清徽自嘲一笑,“莫再提了。”
她揉了揉眉心,又恢复了以往庄重的神情。
“明日我会让阿烟住进云府,还有些东西在客栈,便不多留了。”??说完起身要走,云秋深连忙叫住她:“林夫人且慢。走之前,您恐怕得先见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