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开罪的理由,宝茹也知道。若这姐儿是湖州的,那只怕就是十分占了哪家府上的爷们,而且也不是一个‘乖巧’的。若不是湖州的,那只怕就是这几日把哪几家的爷们迷得过分了,几家联合起来给她好看。
不过这些来选花仙的姐儿到底有限,穿插着来,并不耽搁这些夫人们做些别的。其中一个就是叫几个唱的来取了——当然比不上今日外头会有的表演,但是当作开胃小菜也不错。不过大概是想到待会看的都是歌舞之类,这叫来解闷的大都是说上一两段书就是了。
宝茹所在这一层让几位更有辈分的太太点了几段书,开头讲了一回《穆桂英挂帅》,说书的宝茹还认得,自家也请过。第二个就不算认识了,说的是《隋唐演义》中的一段。说完以后受了各家赏赐,就来给各桌敬酒。
还不到宝茹这一桌,忽然听到‘啪’的一声,那说书的女先儿就被当众扇了一个耳光,只听一个女声道:“贱人!连一杯酒也斟不好么?只怕是故意的吧!”
宝茹皱了皱眉头,觉得不大对劲。即使这说书的女先儿真有什么冒犯的,也不会有哪家女眷会在这样的场合发作——穿小鞋的机会多着呢,何必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计较。虽然出了气,但是旁人看了也不会觉得体面。
旁边乔三奶奶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小声解释道:“宝茹你不大知道这些事儿的,那女先儿是后河巷子小蔡三姐。她呀在女眷里头名声不好不坏,奉承不算勤快,但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有一点,她的恩客里有一位许家三爷——谁不知道许家三奶奶是个醋坛子,这会子撞上了可是有她受的了。”
那发作的女子正是许家三奶奶,这人其实还是宝茹认得的,正是刚刚还提了一耳朵的陈敏珠。她当年才名动湖州,凭借着这一份才气名声,高嫁了湖州有名的大商贾许家三子。宝茹和她接触不多,毕竟当年的事情给她印象太深了,她不喜欢和她深交。
不过世事无常,当年是最孤高无尘的大才女,如今的性子也和普通妇人没什么不同——打理家里,以及看住丈夫。在后一点上,陈敏珠格外上心。或许是她曾经的骄傲在作祟,她真是无法容忍一些在她眼里的‘庸脂俗粉’竟然能夺去她在丈夫心里的地位。
那挨打了的女子并没有低头,也没有磕头,只是直直地立着,面色冷淡傲骨嶙峋:“请许三奶奶喝茶。”
复又斟茶,见了这一幕乔三奶奶摇头道:“依旧是这样子!这小蔡三姐平常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虽然不至于是个‘冰美人’,但是男子吹捧她是这样,有人为难她也是这样。有几个夫人还颇为喜欢她呢,说是难得有骨气的——虽然她不怎么奉承就是了。”
“那可未必。”宝茹的想法可和古人不同,见到一个风尘女子这样,第一反应从来不是什么有骨气之类,而是欲迎还拒、故作姿态、待价而沽之类。不过她这时候也不能把话说死,道:“谁知道呢?毕竟真有那骨气的,咱们未必知道。若是传出了这种名声的,我反而不信了。或者真有那喝露水吃花瓣的冰清玉洁的人儿,但是我觉着都是在天上。”
乔三奶奶听了宝茹的话,复又想想,轻轻笑道:“说的有理,事情确实不能这般下结论——不过左右是个说书的女先儿罢了,姿色中上,才艺中上,心计再如何,究竟成就有限。再说了,也犯不着我家爷们,不管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乔三奶奶的想法,也是很大众的想法,就连宝茹也不见得会多追究。正如如今在场的,也没人去阻止陈敏珠的意思——一个是到底陈敏珠从地位上来说才是她们这边的,今日她再失礼,也没人会为了一个女先儿在她面前出头。
就算有些夫人还算欣赏小蔡三姐,这时候也不会有人插嘴,直到陈敏珠又折辱了小蔡三姐一番。这才有相熟的夫人悄悄劝陈敏珠:“今日也是大家都在,难道要为了这么一个人就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