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这件事记下!还是找原来给咱们整饬作坊那一伙工匠,他们是熟手了,对咱们的要求更加清楚,比新找要好。只是有一样不知怎么办,在作坊里头开工,会不会有些妨碍。”
郑卓想了想,胸有成竹地回答宝茹:“这一些你不用费心,咱们先把作坊一部分围墙拆了,紧靠着作坊再临时围上去,这样新建的房子就在围墙外头了。纵使再吵闹,但是没了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总不会有什么影响。你知道,城北城郊也有好些作坊,紧邻着别人的作坊再建也不是没有,不见哪一家有什么。”
宝茹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时候施工哪里有现代时候吵闹,灰尘什么的也小得多。只要关起门来做自己的,影响确实不大。
没了这一重顾虑,郑卓继续给宝茹说起作坊里的种种来。有这样‘听报告’的感觉,一路上时候过得倒快,等到宝茹分了心思到车窗外头时地方就到了。
这作坊的主管是来兴——姚员外把手上这个得力的借给了宝茹。他素来小心,见到是主家的人来了,赶忙出来接着。依旧没有多少言语,但是他给出的成果宝茹是很满意的。
做吃食的地方,第一要紧的就是干净!宝茹当初拿了青石砖给作坊里铺地,说了进去就要换上工作服、帽子、鞋套。至于这些工作服、帽子、鞋套的清洁如何保证,则是另有办法——出门工人又要换下,然后就送到专门雇佣的洗衣女工那里洗涤。
除此之外,作坊里也雇了附近的一个孤寡婆子每日在收工后来打扫,保持每日的整洁。虽然多了开支,但是宝茹不愿意在食品安全上省钱。
宝茹自己按着规矩和郑卓换上了那一套行头,这才进了作坊里头——里头的女工们正认真做事,但是依旧看到了管事带着两个陌生人进来了。白案师傅师傅们倒是知道宝茹郑卓,最初宝茹还给她们培训过呢!只是后来宝茹也忙碌,就先教会花婆子王婆子,使她们两个再去教别人就是了。
但是更多的女工并不知两人身份,只是猜测管事这样恭敬小心,那就自然只能是东家了。因此底下多了许多说话声,全是议论的。
宝茹也不介意这些议论,只是看着这里使用的是流水线一样的分工协作的方式,大家各司其职,最后在包装处见到了一盒或是一包的甜点之类的快速成了售卖的样子。这样的作坊,或许比许多现代的烘焙房要少了许多现代工具,但是效率不见得慢。
而这样的作坊,是自己一点一滴筹划起来的——虽然是在许多人的帮助下。但是这不能减少宝茹的成就感。这作坊里的好些地方都留下了她的痕迹。譬如那烤饼干的炉子,与现在外头糕饼铺子里的烤炉就全然不同,是宝茹按着现代的样式改的,更加适宜了。
等到女工们休息的时候——这也是宝茹的规定。这时候的华夏大地倒是很像工业革命的欧洲,大办工厂。同时,一样的‘资本家’做出了一样的选择,那就是剥削工人。使用更加便宜的女工、童工,更加多的工时,更加低廉的工资,以及更加大的体力劳动。
宝茹本是个娇小姐,和同学们上学,哪里知道那些。她用老的眼光看着古代作坊,以为没有工业革命时的残酷。直到有一回湖州本地纺织工人罢工,要求涨月钱,她这才出于惊奇了解了一番这时候的工人市场。
真实的结果,让宝茹沉默。江南本地农民还算富裕,城市人口也算稠密,情况好些。可是江北,特别是连年灾害的鲁地,城里的作坊主们与地方勾结,把失了产业的农民逼到城市,交割劳动力如同买卖人口,大量使用女工、童工。
这些女工、童工做工也是没有出路的,一切都像是宝茹曾经学过的那篇课文《包身工》里说的那样‘两粥一饭,十二小时工作,劳动强化,工房和老板家庭的义务服役,猪一般的生活,泥土一般地被践踏’。
江南,江南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把这种痛苦转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