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之人尚未开口, 姜含元已想到了炽舒。
三年前青木塞重归大魏之后,这个狄国的六皇子便以南王之号开府幽燕。期间围绕青木塞,两国进行过几次战事, 无一例外,每次都是狄国发起,规模却又不大,姜含元判断是对方的试探和摸底, 所以也没用力, 每回都是部下领战。但毫无疑问,那几场冲突, 必定是出自炽舒之令。
作为直接面临两军冲突的最前线的军事指挥官,姜含元自然也对这个敌首进行过刺探。据她所知,炽舒年纪不大,从小跟随狄国朝廷里的汉人博士学习文化, 能说一口流利汉话,性格自负, 武力过人, 敢于冒险。在他父亲统一各部的期间,有回落入敌对部落设的陷阱,四面包围, 危难之际, 他与其父换马, 伪装旗帜, 以自己吸引敌人,血战突围, 这才令其父亲死里逃生, 如此胆色, 兼具勇猛,也是自那次后,他开始从众多王子中脱颖而出,获得关注。
她会刺探敌首,对方自然也会。面前的这个人,不但年纪、特征,还有那种俾睨在上的姿态,无不与炽舒相符。从他言语判断,对自己似也了如指掌。
在狄人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当中,除了炽舒,她想不出还能是谁。
但她想不到的是,这个狄国的六皇子,狂妄竟到如此地步,胆敢潜入长安。
此刻,他既然如此现身在她面前,绝不可能只是孤身一人。
“你便是炽舒?我知道你。你潜入长安,意欲何为? ”
她一面继续和他对着话,一面极快地观察周围。果然,不远之外的一处矮丘之后,隐隐有人露头于丘顶之上,正窥伺着这边。总共十来人。
姜含元不敢有任何的轻视。以她的判断,自己和这个炽舒单打搏命,胜负各半,但如果再加上对方的十来个手下,想要靠着力战而脱身,并不现实。炽舒既深入敌境,身边所带之人,必是好手当中的好手。
对面,炽舒也留意到了她在观察自己那些留于身后的手下,看着她,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姜将军,姜含元!我更知道你。你既是魏国将军,我便不拿你以寻常女子对待,更不欲折辱于你。但我告诉你,你今天没有机会了,不如投降,随我回去,我定保你性命无忧,荣华富贵。如何?”
他的言语听着很是客气,口气里的傲慢,却是显露无疑。
姜含元没有说话。
“除了我,我那些手下也非泛泛之辈,皆是我麾下的骁勇之士,身经百战。你莫非以为今天还能脱身?你年轻貌美,又天生将才,何必做这劳什子的魏国摄政王妃?我告诉你,将来这长安之地,必也是我大狄朝的囊中之物!待我继位,你做我大狄朝的将军,有何不同?”
姜含元依旧一言不发,心中已有计划。
炽舒见她始终不予回应,颔首:“好。早就想看看你到底有何本事。今日此处虽非战场,但能如此和你较量,也是难得!”
他打个唿哨,那十几名停在丘后的人便纵马而出,来到近前,一字排开,整齐列队在他身后。
“姜含元,我也不欲以多攻少落人口实,何况你是女子。”
他抬手,做个手势,身后出来了一名目光阴冷的鹰鼻武士,一看就是头悬刀镝之辈,绝非善类。
姜含元看着对方抽刀驱马逼了过来,保持着单手控马的姿势,没有动,直到对方逼到了距离一个马头的位置,向着自己举刀的时候,突然双足一蹬,人便腾空而起,朝着对方扑去,双臂一绞,将人一下就从马背之上掀了下去,跟着,自己双足落地。
她知道,这种时候,校场上的招式,全都没有用武之地。惟有当成是战场上的狭路肉搏,以命拼杀。
鹰鼻武士上来落马,觉在主人和同伴面前失脸,眼中凶光大盛,地上翻滚起身,挥刀就朝姜含元再次削来,这次出手,又快又重,迅如闪电,刀锋带风,是要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