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想必熟悉那一带的山河地理。我这里,有一幅舆图,图上描绘固然详细,山川河流险地关塞,逐一标明,但毕竟是几十年的旧图了,山河变迁,人力更改,图标应与今日实地有所变化。不如你随我去,看看图上是否有与你认知不符的错处,若有,你给我指出。”
姜含元再也没法闭目了。她睁开眼眸,借着朦胧夜光,望向枕畔那被夜色勾勒出轮廓的男子。
他已以肘撑起上半身,正俯望自己,身影朝她当头压了下来。
“现在?”姜含元愣神了一下。
“对!马上!”
话音落下,他竟一个翻身便下了地,疾步到了案前,很快点了灯。
内室重新亮了起来。他头也没回,自顾就去穿衣。三两下穿完,结着腰带之时,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还躺着不动,挑了挑眉:“你还不走?”
说着话,他已将她衣裳卷了,一股脑儿地投到了床上。
“我出去等你!”
他的口气不容反驳,说罢,走了出去。
姜含元白天之时,从张宝口里听来了些关于摄政王日常起居的习惯。
据张宝之说,朝廷五日一大议,三日一小议,这两种朝会,官员五更前就要候在议政殿外,摄政王和皇帝自然也要在五更前提早起身准备。剩下的常议,则看情况而定,通常是摄政王召部分相关官员议政,故不似大小议那么正式,可以晚些,但最晚,也不会晚于辰时,并且,几乎是每天都有的。所以,总结起来,就是摄政后,因为大小议,此人一个月至少有十来天是歇在皇宫文林阁里的,且每每都要做事到深夜才睡下去。剩下的一半日子,他即便能回王府,似这冬日里,也是天还漆黑就要出门。
小太监很是为摄政王暗暗打抱不平。
王公大臣,一个月最多也就赶那么十来天的大小议,据说高王在的那会儿,还有些大臣在私底下抱怨为赶朝会辛苦,他却几乎日日如此,抱怨给谁听?这几天总算因他新婚,朝廷暂停了大小议,但估计有些事还是会寻来的,只不过地方,从文林阁改成王府罢了。
简而言之,就是小太监觉得摄政王被压榨太过,极是辛苦。
但就在此刻,姜含元忽然觉得,小太监是替他抱错了屈,或许在他自己,根本就是乐在其中。
这何止是勤勉,简直勤勉得令人发指。
他人都在外等着了,无可奈何,她也只好爬了起来,穿了衣裳,走出去。
他已开门等在外了,还惊出值夜的两个嬷嬷,不知道出了何事,问要不要去请庄嬷嬷。他让取来一只灯笼,亲自提了,随即拂了拂手,叫人都去睡觉,扭头看见她也出来了,说,“走了。我替你照路!”说完便就当先而去。
姜含元默默跟着前面的人,穿过了大半个王府,从一头到另一头,最后终于到了昭格堂。他领着她来到一间挂锁的屋前,开启入内。屋极阔大,帷帐四闭,三面墙皆为书架,藏书汗牛充栋,看起来像是他私人所用的一处书房。他亲手将屋内四角的鲛炬全部燃亮,待光明大放,卷起了东南一道垂地的帷帐,其后豁然竟还别有洞天,现出悬于墙上的一幅舆图,长七尺,宽五尺,上面密密麻麻,标注了许多地点和方位。
如此大的舆图,极是少见,但这就罢了,舆图前的地上,竟还摆放了一个巨大的矩形沙盘,长约二丈,宽一丈五的样子,占了半间屋的地。沙盘之上,举凡山地、河流、森林、沙漠、城池、乃至村庄道路等等细节,无不一一体现,模型制作精良,犹如微缩了的景观,一些主人认为或重要的地点之上,则插满各色小旗。
如此一个沙盘,面积之庞大,制作之精细,姜含元实是生平头回所遇。
她也一眼就认了出来,舆图所示地域,是河北诸多州郡以及更北向的朔、恒、燕幽等地,那些地方,从前本属晋国,但如今,尽数都在北狄掌控之下。而地上这座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