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北泽的夏天来的着实晚,虽来的晚,可也热得紧,山海云洲各处屋舍都靠寒冰法术镇着。天热,我便给山海云洲的小仙侍小仙娥放了假,让他们歇着,不必在各处当值了。
天下初定之时,我母亲北泽天女东方曦在山海云洲修了这座神宫,召上了十几个仙侍,开始了她解甲归田的隐居生活。静影和沉璧是山海云洲的第一批仙侍,静影一直服侍母亲,沉璧后来跟了我。
我没有父亲。山海云洲灵气盛,母亲便是天地灵气化的仙胎,我也是,只不过,我有个母亲,母亲没有双亲。
北泽与外界没什么交集,我也甚少出北泽,但听说,外界对我有不少传闻,有人说,东方泷天女出生时日月共辉——这是真的;有人说,东方天女是如今小字辈神仙里修为最高者——修为高我认,小字辈我不认,创世主神什么辈分,掰着指头也能数出来;有人说,天女一副好嗓子,歌喉悦耳动人——胡扯!
总之,如今刚五万岁出头的本君,着实神秘。
两百年前我飞升上神,大宴天下,山海云洲连开三天铃兰宴,去了怕是有上万人,狠狠热闹了一场,满足了仙儿们八卦的愿望。
我一个人坐在合欢花林里,绣着凌彻的夏衣,凌彻这家伙穷讲究的紧,他的衣裳从不让别的绣娘做,多半是为了给我没事找事。
刚绣完屋宇飞檐一角,沉璧捧了个红帖子来。“小殿下,这是东屿延岐君迎娶敬华上仙长女的喜帖,您看这……”
“老规矩,打点份礼过去,”我往线筐里翻出些墨蓝绣线,“延岐君?是我飞升时送我红白珊瑚的那个延岐君吗?”
“正是。”
“一株二色的珊瑚,形状又那样精巧,不是个俗人。也罢,北泽怪热的,去东屿凑个热闹,好凉快凉快。你去回他,就说到吉日我亲往贺喜。”
“那这礼,我让静影拟了单子给小殿下过目。”沉璧躬身一礼,下去了。
静影是个高效率人才,不一会儿单子就送来了。礼不算重,也精巧别致。“我再亲手绣副喜账添作礼好了。”
“那小仙给小殿下备东西去。料子要那种带金丝的,金光闪动不打眼又华丽精致,再缀些珠饰,图样嘛,百子石榴就很好。”
我没说话,沉璧径自下去了。静影沉璧两个,虽说精明能干是一样的,但因一个总跟在我母亲身边撑门面,另一个则是照料我长大,我小时候淘,上山下河捉鱼打鸟甚至变了男儿身去凡间逛青楼小倌馆,都是老手,沉璧耳濡目染,渐渐地也变得活泼许多。当然,我出去淘,从来不敢告诉她。
不一会,丝线衣料等东西送来,我亲手裁了,描了样子,上了绣架。小时候我只要闲下来就结婚惹事,甚至于惹得我那上战场砍人的娘都搞不定我,最后,我那吟得了诗作得了赋谈得了琴棋书画人生哲学砍得了人排得了兵的娘选了她最不擅长的刺绣给我找活干,却没承想我于刺绣一道太有灵气,学了两个半月,大幅的绣品最多两天就能完成,然后,继续玩。最后一个教我刺绣的的绣娘临走前对我母亲说:“若是小殿下出来卖手艺,只怕,小仙们早就没饭吃了。”
我娘从此不再管我,那时我才一万岁。
我就那么疯了两万年。在我三万岁出头的某天,我正在凡间的万花楼听头牌姑娘雨烟唱曲儿,凌彻突然出现,连原身都不知隐一隐,直接从天而降,拎起我就走,路上我才知,母亲以半身修为封印容天大阵里的灭世戾气,已经快不行了。然后,我承了母亲剩下的一半修为,继了这北泽的君位。
描上花样,我一针一针地绣着,想起人间一句旧诗,昨日黄土垄头埋白骨,今夜红绡帐底卧鸳鸯,心里竟有些难受。自三万岁继位,我一直闷头修炼,日日痛苦折磨以至于我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些少女旖旎情思。
“小祖宗你什么时候乐于凑这种热闹了?”清朗的男声传来,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