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雨桃慌乱地从内殿跑来,手里正抱着熟睡的孩子,徐甘棠膝下唯一的孩子——萧澈。
徐甘棠接过孩子,转而走向我来,把孩子交付到我手中,我大惊失色,无措地轻推着不敢接。
她眼里迸射出坚定的光,放低了音量,沉声道:“萧澈必须交给你。”
“我尝试让人带他远走,可是根本就没处可去,都城外处处是敌国的人马。上一次才出烨城就险些被识破,好不容易才辗转回宫,我也没有地方可藏他。沈鸢,我没人可以交托了,也没法子了,我只能赌这一次。”
“我不求别的,只要他平安度过一生就好,我信你会尽心护着他。他也才不过七个月大,人都认不清,更记不了事,不会有任何威胁的。这样一个孩子,只要给他一个新的身份,他可以是任何人。”
是啊,这样小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威胁,又有什么可忧虑的。
她说的对,萧澈太年幼了,换个身份,他可以是任何我想他成为的人。
我都不会告诉他过往之事,我身边那群九荒的人自然不愿惹这个麻烦告诉他。
如此一来,只要我守着他,他便可以平安地长大。
“沈鸢,只有你能护着他一条命,倘若……如果你将来都护不住,就是他的命了。”她更咽着,“能多活一时便是一时。”
她慈爱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脸蛋,“我的阿尧,母后不能再陪你了,是母后对不起你。阿尧,你要听叔母的话,要平安快乐地长大。好孩子,以后她就是你的阿娘,知道了吗。”
小孩儿睡得沉沉的,他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受到一点外界的纷扰。
徐甘棠最后再抱了抱孩子,这一个怀抱倾注了她全部的爱。
而后她纵使再不舍,再伤痛,还是毅然决然地把孩子放到我的怀里,只留一句“拜托了”,便决绝地走向了和宁宫正殿。
我抱着年幼的稚子守在屏风后,一手拖着孩子,一手捂着他的耳朵。
就这么听着打杀声渐近,和宁宫紧闭的宫门被人一脚踹开,死沉的宫殿涌入夕阳西下的霞光。
“你就是北漠皇后?”那是一个我不曾见过的将军。
她毫不畏惧地看着围满宫室的人,面上是不容轻视的威严:“是。”
“北漠皇帝萧砚青,誓死不降,城破之时已然身死。如今整个皇宫也被两国的军队所控制,北漠已成两国囊中之物,你是否愿降。”
一弯利刃直指徐甘棠的方向,弓箭手已拉满弓。
后位上的女子嘲讽地笑了:“区区我一人性命,你竟也要如此剑拔弩张以对。到底是你北漠相澧师出无名,难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妄想逼迫本宫降服。”
“简直是痴人说梦!”
将军面庞扭曲起来,咬牙切齿道:“我再问最后一遍,北漠……”
“北漠不降!”她厉声道,“本宫与皇上同在,誓与北漠共存亡,尔等休想本宫投降!”
她忽地站起身来,手里紧攥匕首。
“好一对誓死不降的帝后!既然多说无益,皇后还请上路!”
徐甘棠扔掉刀鞘,微不可查地朝这边望了一眼:“不用你们动手,本宫自己来。”
伴随敌军放低的弓箭剑柄,她满腔的无能为力:“皇上!甘棠无能,守不住偌大的皇宫,更帮不了你守住万里山河,护住万千子民!”
“皇后有罪。”她的声音微弱下去,匕首反射出寒光,“妾来请罪。”
刀尖划破光洁的脖颈,血如泉涌,血色的花开了满地,飞来屏风方向的血迹像洒在我的脸上,温热的液体浇得脸生疼。
雨桃尖厉的哭喊声划破天际:“皇后!”
这个从小便跟在她身边的小侍女,合上她的双眼后,利落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瓶一饮而尽,追随皇后而去。
有人来报太后饮下鸩酒身死,与她同去的是一个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