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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小稚(四)(1 / 2)

“阿……阿,阿姐。”

我永远记得小稚牙牙学语时第一次唤我阿姐的时候。

那是在她的周岁宴上,入眼满堂的银红缀以金色,宾客济济,逗哄稚子的笑声攀至屋粱,多么的热闹。

稚童摇摇晃晃地在一地的物什中爬着,咿咿呀呀地喊着,手指拂过书笔,绕过琴弦,始终没停。

那双明亮的皓月一样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从每个人身上挨个扫过,似在寻着什么。

突然她笑了起来,兴奋地直拍手,目光落在我身上,久久移不开。

我试探着朝她凑近,冲她笑笑:“小稚啊,要什么,你喊阿姐,我找给你好不好?”

“啊!”她吭哧吭哧地挪着靠过来,小手指着我的头,“哦哦哦。”

“阿,姐。”我教她念着,“我是,阿姐,小稚,喊阿姐好不好。”

她细声细气地啊了好久,嘴巴嘟着,小鼻子小眼皱成了一团,很为难的模样。

我也久久地盼着。

倏然她拔高音量:“阿……阿,阿姐。”

虽然话音不是很准,但能分辨出她喊的什么。

我教了她好久,她总是只发的出“阿”的音,两个月以来,她对我的称呼只有那一个字。

我惊喜地搂着她又亲又抱,摘下那支湖蓝宝石镶嵌的流苏银簪,轻晃几下,递到她手心。

从那之后,这只流苏簪成了小稚最爱的物件。

婴孩时用作拨浪鼓般逗她开心,孩提时她视作布偶一样把玩,将至髻年起便戴在了她头上。

而等到我出嫁的时候,流苏簪又簪在了我的发间。

如今,往后漫长的余生,也只剩这只流苏簪陪在我身边。

流苏又被拨动响了。

小稚,阿姐怎么听不见你的笑声呢?

我挖开榆树下封存的美酒,阳光下酒液澄澈透亮,酒香四溢,香醇浓厚。

什么都好,就是开的时候不对,应该再晚上十年。

…………

萧淮书说我昏迷了三日,期间像被梦魇住了,时不时地哭起来,常念着小稚的名字。

我醒来望着外面湛蓝的天:“母后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

飞鸟落在了榆树上。

“淮书,你扶我去看看吧,母后受不了的。”

母后的寝殿静得出奇。

几位娘娘站在不远处聚成一团,被遮挡住的那个人影木讷地坐在推开的木门前,面容憔悴,眼里布满了血丝,唇角干裂。

小稚养的那窝兔子就在院里跑。

“夭夭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柔妃娘娘将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我朝她摇摇头。

“好孩子,看看你母后吧,她这些天不吃不喝,成日地哭,成日地盯着小稚的东西看,晕过去好几次。”良妃娘娘擦拭着眼角。

我们小声唤着母后,却始终不见她有动静,像一尊雕像。

我轻手轻脚地挪近了,席地而坐,仰头看着那张历经岁月沧桑的脸:“母后,夭夭来看你了。”

她终于低下头来,眼睛呆滞无神。

“我啊,夭夭。”

“小稚。”她小心翼翼地触上我的面庞,手指描摹起我的眉眼,“是小稚。”

宫里人常说我们姐妹俩很像,儿时的模样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的眼眶里蒙上一层水雾,又抬手握住了拂面的手掌,依恋地靠在她的手上:“是……是小稚。”

她骤而闭上双眸,两滴泪珠滚落而下,睁眼时,眼里多了几分清明:“夭夭,我们小稚长大了,也会这般漂亮的,对吗?”

“嗯,会的。”

她揽过我的肩,让我枕在她的腿上,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背。

就像从前的无数个夏日夜间,燥热烦闷,我和小稚就趴在她的双腿上,听她给我们讲许多故事,她就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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