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娅的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柔了,拖着行李箱往前走了一步。
这是她的家啊,不是那个被自己卖掉了的孤零零只有她的房子,这是她的……
家……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一股强劲无比、仿佛十台鼓风机一齐运作才能造成的强大风力、从头顶“刷”的一下开启。
家……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一时间,衣裙翻飞,头发胡乱飞舞宛如恶鬼,随便呼吸一口都是满满的冲击力。
家个鬼啊!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风中凌乱的西尔维娅:“…………”
日了狗了。
……
“噗噗噗”的声音渐渐减弱了。
在最后一段极其绵长的“噗——”之后,鼓风机像是放完了气一样,安静下来。
姑娘琥珀色的眼眸半睁成了死鱼眼。
半响,她理了理已经炸开在身后的卷发,额头仿佛实质化的爆出一个“井”字,拖着行李箱进来、“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真的,回国呆久了,居然忘记二爷爷是个多么不靠谱的周伯通。
——就算他已经不在了,这些曾经无数次捉弄过她的、乱七八糟的机关也没有报废,在小主人回来之后,依然尽职尽责的执行着它们原本的功效。
想着想着,姑娘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因为狼狈而染上绯色的脸上,挂着怎样无意识的、怀念又嗔怪的笑意。
这股笑意,直到她揭下了覆盖在各个家具上的防尘布,亲手让一件件老旧、岁月痕迹沉重的老伙计们重新展露在光下,才慢慢的消退。
这些家具中,她家老爷子最爱的专座、那把精雕细琢的老摇椅摆在复古大厅的侧右方,因为揭开遮挡物的原因,绵绵密密的小幅度摇晃。
只可惜,椅子上,并没有总是晃来晃去的小老头了。
……
西尔维娅的房间在三层,再往上就是阁楼。
她花了些时间把一到三楼的各个房间、包括厨房浴室之类的门窗都打开通风,撤去防尘罩,检查了一会儿水电器、暖气的可用状况,走了一圈下来差点没累瘫。
行李箱的衣物挂到衣柜里,再翻出之前就收好的寝具——被子枕头之类的虽然没有潮味霉味,姑娘还是坚持把它们抱到露台晒一晒通通风。
做完了一切,她开始靠着被子和栏杆发呆。
从三楼的露台往外看,可以俯视整个小花园和草坪坡地——虽然房子一直锁着、安保系统也不让人进来,外围的景观还是由律师代着雇人定期打理的,所以看起来很齐整,连鸟窝之类的也找不到。
——就是有些过分齐整了。
小时候这个花园都是被她和老头子瞎搞的,很多花和树都乱七八糟的种着,想到种什么种什么,想到种哪里种哪里,左一棵右一株,肆意生长。
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窝,那种翅缘有黑边的大白鸟的窝,或者松鼠的树洞,或者野兔子的地窝。
也许她可以让律师不用再雇人来修整庭院了,还是乱点好看,虽然不大符合强迫症的审美。西尔维娅想。
然后她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多愁善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她的视力和听力这两天有点清晰得过分,今天感觉尤其明显。
再而且,脑袋好晕啊。
怎么这么晕。
倒时差。
好累。
……
纽约,皇后区。
某一处公寓楼,七楼。
浅蓝色墙面的卧室内。
棕发卷毛的少年长手长脚躺在他房间靠窗的单人床上,床下零散的堆着鞋子、黑色防风镜、红蓝交错的皱巴巴的蜘蛛侠制服。
已经写完的作业摊在有点凌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