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气候异常,才住了一天,那些死囚们已经在不断嚷嚷着难受了。
“这是什么天啊,中午阳光一下来,又闷又潮、到了晚上,冷风嗖的你哪哪都难受。”
四宝子站在树旁野猪一样蹭着后背,主要是他痒的地方自己抓不着,只能这么去蹭。
许锐锋也没好到哪去,他已经很久没在山里生活过了,城市滋养的皮肤再回到残酷的环境下开始斑驳发红,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一波人全得染上皮肤病。
“爷,你说这帮红党怎么不痒呢?”
“都是人,他们咋不痒啊!”
许锐锋就在昨天晚上还看见老楚给红党那些文盲上课的时候有人抓耳挠腮,可挠几下后人家该上课上课,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孩子跟着老楚在读‘人之初、性本善’,不光读,还写。
当然了,他们是没有笔的,那就干脆人人做一个简易的沙盘摆在面前,每人发一根木棍,在沙面上歪歪斜斜的书写。书写完毕,用手掌捋平就行,十分便捷。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学习其他技能,比如清早起床跑山后,就会拎着春田步枪练习瞄准。
许锐锋偶尔碰见来视察训练的马军长,问了一句:“这光连姿势不给子弹有什么用?”
马军长也实话实说:“老许,咱穷啊,子弹那东西多金贵,好钢不得用在刀刃么?”
咱。
马军长用了一个平时许锐锋用起来不怎么当回事的字。
可在许锐锋看来,把子弹给战士们进行日常训练,就是把好钢用在刀刃上,你这不发子弹,战士们无法熟悉枪械后坐力,真到了战场上枪能打的准么?
在老鸦窝,不光是子弹金贵,药品、食物、衣服,就没有不金贵的,四宝子在吃饭时有一块贴饼子糊了,他直接掰下来扔掉,谁知道一名小战士冲出去捡起来就往嘴里塞,四宝子当时就愣住了,问道:“你干啥!”
小战士将贴饼子上的浮土吹掉,塞到嘴里咀嚼着说道:“你不懂,这是用命换的。”
“我哥就死在了这次抢军列的战斗中,你们谁不珍惜都行,我不行。”
那把四宝子给治的,服服帖帖。
他可是狱霸啊,在北满监狱带着枷锁都能谁不服干谁的主,可一到了这儿,成哑巴了。人家的管理模式是不跟你急眼,也不跟你喊,个顶个在以身作则,还给你讲明原因,四宝子只能规规矩矩站起来给人家鞠个躬,说了声:“对不住。”然后回过头满脸委屈的看着许锐锋,自此,再没浪费过哪怕一粒粮食。
把许锐锋给乐的,他收服四宝子得施以恩惠,再仗着自己的威名,人家红党完全不用,几句话搞定。
要是让老许再说出点在这儿的特点,那便是踏实。
无论是清早起床还是晚上睡觉,老鸦窝的人,绝没有一个惦记你的,你爱谁谁,哪管你是身负重罪的死囚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全都是同等待遇。清晨,一碗稀薄的野菜汤算是打发了,中午有时候贴饼子、有时候蒸窝头,到了晚上,大锅炖。
赶上老楚、老马心情不错,愿意出去打猎,那打回来什么就用什么改善伙食,有一回,许锐锋亲眼看见老马拎回来一只得有半米长的大肥山耗子,偷偷摸摸去了厨房。晚上再看锅里,一整锅的油星。
反正许锐锋是一口没吃,四宝子和人家抢了个筷子横飞,边吃还边说呢:“今天这兔子是不是太老了,肉味儿和平时不太一样。”
那玩意儿能一样么!
打那儿开始,许锐锋再也不吃厨房里端出来的肉,除非打猎时他也去。
“许爷,您什么时候再和马军长去打猎呗?”
现在老鸦窝的战士们都盼着许锐锋出去,他出去,山里的大兽都跟长了眼似得,准会出现个一两只,有一回,老许愣是掏了个野猪窝,两头肥猪外加四五只小崽,让这群小子美美吃了好几天,天天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