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准备结婚,但赭也不想耽误农时,同时辛筝又不能在清水邑逗留太久,权衡之后婚礼定在了春耕之后。
这是个好日子,春耕是一年中最忙的时间段之一,结束时不论男女的皮肤都会向黑炭靠近,身上的肉量也会减少,报名举行婚礼的人顿时缩水四成。这种重要的日子没人愿意灰头土脸的,反正集体婚礼间隔一月到一季,将形容养回来了再举行婚礼也不迟。
饶是如此最终集体婚礼的新人还是有一千五百多对,辛筝制定的法律是去有司领了婚书才是合法夫妻,并不强求婚礼,人们举行只是出于传统。但领婚书只需要两个钱的手续费,举行婚礼动辄成千上万钱,因而氓庶都是领婚书再参加集体婚礼,并不会单独举行婚礼。但清水邑之前一直都没有举行集体婚礼,很多新人便只领了婚书,已做了夫妻住到一起,如今见有集体婚礼,不少夫妻便想补偿自己一个婚礼。
集体婚礼并不强求必须是没领婚书或是多久以内领婚书的夫妻,多种因素下清水邑第一场集体婚礼蔚为壮观,为了载新人,全邑的马车都借了过来。
以红布鲜花装饰的婚车队伍绕城一圈,沿途掷鲜花者无数,坐在第一辆婚车中的赭与青蘅是宾客与路人们手中鲜花的重点招呼对像,一路是被埋。不论怎么推开劈头盖脸落下的鲜花,几个呼吸间便又被埋了,以至于婚车终于绕城结束回到婚礼场地时众人望去只看到满车鲜花与车后的鲜花大道,完全见不到人影,好不容易从鲜花里挣扎出来,一闻彼此身上,差不多被鲜花腌入味。
因着赭的父母年迈不宜远行而代替父母来参加赭婚礼的长兄伯丹对新娘的亲属们道:“看来清水邑的氓庶都很喜欢赭。”不是真心爱戴不会因为赭的婚礼如此欢喜且祝福。
大案围坐了八人,只伯丹一个是新郎的家属,其余人不是新娘的友人便是新娘的家属。伯丹觉得自己需要为弟弟向新娘家属多说点好话,因为新娘的家属们似乎都不太高兴,尤其是那个叫连山好的巫,脸色比养的水灵灵的菘菜被豚拱了还难看。其余人虽不至于如连山好一般难看,但神情或多或少都有些微妙。
到底是新郎家属,不能太不给面子,最后还是抱着无忧的君离配合的开口:“令弟治理有方,清水邑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家家有余粮可食,年轻有为。”至于女子同这样的人结婚是否良缘,若新娘不是青蘅,那确实是。
清水邑的条件确实好,是天赐的好地,只要管理者脑袋上顶着的不是猪头,想让清水邑发展起来都也不难,但要家家有余粮可食就很有难度。
要知道旧时氓庶爱灾年甚于爱丰年,原因便在于灾年时再苛刻的官吏也会在收税时顾虑些,给氓庶留一口气,沃野千里的粮仓之地在丰年时遍地饿殍光是翻史书都能翻到许多次记载。
就算是如今也时有官吏做类似的事,当然,死得也很惨就是。
对于辛筝而言,我制定了税赋,你却不经我的批准就增加税赋。今天能私加税赋,明天是不是就要割据自立,后天举兵造反,四舍五入等于你要杀我。不行,必须杀你三族,斩草除根,谁敢拦我就是觊觎我的生命,一起杀。
辛筝砍的人头能堆出一座巨城后这种风气终于刹住,但也只是明面上不再有官吏巧立名目增加税赋,变成了私底下的吃拿卡要。
只要有心,权力变现的道路千万条,任君择选。因而像清水邑这种情况甚为罕见,冲着这成绩,赭的前途必定一片光明,不管谁与之结婚都是福气。
辛筝用手肘捅了捅巫咸示意大好日子别一副死人脸,同时接口对赭与青蘅的婚姻一同天作之合锦绣良缘的好夸,夸得伯丹放了下心,只当新娘的家属表现怪异不是对新郎有什么意见,应该只是舍不得新娘成婚——按人族最近两百年的传统,成了婚就得分家。
巡城之后是祭拜天地,再是夫妻对坐,净手,用匏瓜做成的酒